欲夺权,那不管是否有他这位女君嫡子,他们都能找出理由来反对他姐姐继任,涂山衡却还天真地以为他的存在会是动乱的原因。
她有些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女君有属意的继承人,所以疏忽对他的教导,臣子挟幼君而弄权,所以也不曾教授过他处世的道理。
这才是她当初一定要带走他的原因,若再如此下去,青丘改朝换代,步入动乱是迟早的事,可她总忘不掉女娇的脸,她不愿见到故人的故国湮灭成土灰。
何况,此间尚有秘辛不足为外人道。星河对着涂山衡笑了笑:“傻子,人心复杂,事有多面,你在山内,未得全貌。”
涂山衡见果然得不到她的共鸣,只怪自己心有希冀,别开眼不再言语。
星河:“阿衡,我记得那楚宫里藏了许多有关楚地的典籍,或许有对青丘的一点记录。当年,你尚年幼,如今难道不想看看青丘的过往么?”
涂山衡内心挣扎了一会儿,他在星河身旁如此多年,心里也隐约清楚他人对当年之事的评价。他姐姐妲己背负了多年的骂名,他却听不得半点关于她的不好,次次为此与人争执,吵得多了,渐渐连反驳的底气也弱了,便一直捂耳,视而不见,不愿同人谈及过往。
但若真有关于青丘的记载,怎会不想看一眼。狐死必首丘,他们狐狸的故国不能只沉浮在一场飘渺的梦里,最终他还是缓缓吐出一字:“好。”
星河见他有所动容,想着:“此行多少有些成效。只是……”她看了看头顶遮雨的绿叶,“这世上之事,丝缕相连、密如蛛网,怕是连我也难以跳出此界。观世间如天弈观棋,若是当年与天弈对弈,会不会真的能见到终局?”
其实,涂山衡所说的十日凌空之祸,唯几人知晓其间秘辛,那是一段被上神们掩盖的过往。
在星河跳出虞渊之前,在烈阳化形之时,澎湃的太阳之气震荡,于天空中聚集融合形成了十日之景,烈阳的元气被包裹其中,大地被炙烤成一片焦土。与此同时,星河的元气在虞渊中震动,虞渊之水波浪滔天,镇凶的名川仙山动荡不已,世间凶兽纷纷外出作乱。
至今仍有相关记载:逮至尧之时,十日并出,焦禾稼,杀草木,而民无所食。猰貐、凿齿、九婴、大风、封豨、修蛇皆为民害②。
尧帝不忍见生灵涂炭,令弓矢神羿上射九日,下杀诸凶,烈阳方才破茧而出。而坠落的日之精力,搅混了虞渊水,打散了星河即将积聚完毕的元气,令她又在虞渊中休憩多年,才得以化形。
神灵化形,并不是一帆风顺的,这般太阳不足,太阴尚虚的格局,连默默在万山之祖积聚化形的中和之气也不免在清浊间动荡,陷入了凶险的境地。幸有烈阳游历山川,见此劫,出手相助,昆仑才得以化形。
若是无变故,三位神尊本该同时化形,天地之气也该十分均衡,然而正是这一点变故,打破了三气平衡,也为这世上创造出了所谓的变数,才会有善恶之念涌现,七情六欲尽显,天地间也因此布满生气。
此时,楚宫之中,熊虔的两位胞弟,新任楚王子比与四弟子皙正在殿内来回踱步,心焦不已。子比走了两步,欲夺门而出,子皙叫住他:“兄长,何故?”
子比咬了咬牙,又从门外退了回来:“四弟啊四弟,四弟啊四弟,你说二哥真的不会回来了吗?他要是回来,我们都得横死,连个全尸都不会有,我这心慌得很。我现在退位,向他请罪还来得及么?”
子皙:“兄长,二哥的两个孩子都被我们杀了,这已是无回头之路了。如今二哥大势已去,军民都对他颇有怨言,五弟领着大军去找他,肯定会胜利的吧。”
子比:“但愿吧,但愿如此。只是我这几日食不甘味、寝不成寐,总听到那些人的哭声,我们这般篡权夺位,神灵会不会惩罚我呐。”
子皙:“要不我们请人卜一卦吧。”
子比:“请谁卜呢,谁能上知天意呢,我已说了这个位置我坐不得,偏要我坐,五弟怎得还不回来。他足智多谋,只盼能给我出个主意。”
子皙:“五弟若是安全回来,我们不就心安了吗,还需要出什么主意呢。五弟自小聪慧,一定会无事的。”
一名侍官入内禀报,领军去往乾溪的观从大夫已先行回到郢都,子比闻言双目泛光:“快,快请进来。”
观从入内,先向子比见礼:“王,我率兵至乾溪后,告诉那里的楚军:‘郢都已易主,二位公子俱被诛杀,军内先回者有赏,后回者流放。’您兄长闻此坠车而哭嚎,回城的半途中楚军就尽皆溃散了,不足为惧,望王心安。”
子比闻言长舒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五弟回来了没有?”
观从:“楚军散了之后,您兄长便不知去向,蔡公(五弟弃疾)正率军搜寻他,我便先行回来向您禀报。”
子比:“好好好,我便知道,五弟最是聪慧,等他回来,我必重赏。”
观从:“王,重赏不及王位,蔡公之欲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