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卧竹居,萧晗照例先支开萧垣,自己到井边打了桶水,兜头淋下,寒风吹过遍体生寒,萧晗一阵咳嗽,修长的手指紧紧抠着井边,微微发颤。
身后一条帕子递过来,萧晗忙回头,看到宁熙儿,慌忙起身。
萧晗拢了拢衣袖试图盖住露出来的伤痕,躬身行礼却被熙儿一把扶住了,他身上的血迹还没有冲干净,衣衫上尽是泥。
“宁姑娘。”萧晗后退一步,保持距离,熙儿将帕子递给他,看他接了,不自在的擦着脸上的水。
“你穿苍青不如穿月白好看。”熙儿垂下眼帘说道。其实萧晗穿什么都是皎皎公子,只是这件青衫,熙儿见他穿过两次,一次昏迷不醒满是血痕,一次便是这次。
“穿月白又不如绀青好看。”萧晗愣了一下,他第一次抬头静静的看着宁熙儿,看着她眼底的心疼和埋怨。
“你还要装作不认得我是吗?”
萧晗无奈的低头一笑,再抬头看她,眼里多了些柔情,“熙儿,我真是不想这副样子见你。”
这一句话却直说的熙儿掉下泪来,她看着萧晗慌乱的眸子,想笑,却止不住的哭。
萧晗慌得不知该作何反应,手堪堪伸出来,停在她脸畔不知该怎么办,想拿帕子给她擦泪,可是那帕子满是泥汗,又怕弄脏了她的脸,于是就呆呆的看着她哭,又看着她擦干净眼泪。
他们十年未见,这十年里物是人非,发生了太多事情。
她是唐门尊贵的小姐,是药王唯一的孙女,自小千恩万宠的长大。可是他呢,他如今是萧家最肮脏的一角,是最多余的一个人,再次见到她的时候,他怎么敢去与她相认,看着眼前如花的女子,他第一次想逃,想躲,他听到那一夜熙儿冒险来为他治伤就已然慌了,他恨不得自己赶紧消失,莫要玷污了她的名声。
“红岫已经烧了热水,你去洗个热水澡吧,往后天寒了,别用井里的水,”熙儿自己擦干净眼泪,“明天我让白芥把药送来。”说罢便掠过萧晗,径自出了角门。
看着消失在门后的身影,萧晗只是握紧了手里的帕子,兀自站了一会儿,还是红岫出来寻他说水快凉了,他这才随着红岫回去。
…… …… …… ……
对萧晗的针对并不以昨日为止,今早一去习武堂,萧澈就非要萧晗来跟他对招。
对于萧晗,萧澈一向不太信任,这个一直敛眉塌目的老实人,逆来顺受的家主庶子,很难让人相信他曾经也是个练武的奇才,天之骄子,所以萧澈总是不死心,他总是要逼萧晗,要看看萧晗真实的水平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可是几次三番下来,萧晗虽然出招越来越稳,但总是带着一股疲倦,似乎已经是穷途末路,真的就只能如此了。
他到底在干什么?他到底有没有好好休息?
萧澈当众甩了萧晗一个耳光,骂道:“一天天跟个娘们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吗!”
这一耳光似乎将萧晗打懵了,他过不了考核萧澈看不起他,他可以理解,可是萧澈甩他这一耳光责怪他没力气,他却有些茫然的不知他到底为何意了,他有些不服气的看着萧澈。
萧澈看着萧晗眼里闪过一丝桀骜,但很快又消散下去,换做一丝黯淡——又是那一副低眉顺眼的嘴脸!
看着萧晗逆来顺受的样子萧澈火气更大,冲上去一把揪住萧晗的衣领,举手要打。萧晗闭上眼睛,却迟迟没有等到痛楚,再睁眼时,只看到萧澈用手扼住脖子一脸痛苦,周围一通乱叫。
“哥!”
“四少爷?!”
“四哥,你怎么了。”萧晗猛地扶住萧澈摇摇欲坠的身体将他安置在地上,看着他口吐白沫,心知他是中毒了,连忙喊道:“快点去请宁姑娘!”猛一回头看到萧垣站在人群外,冷眼看着,神色却有些慌张,对上萧晗的视线,萧垣连忙移开。
萧晗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熙儿闻讯就连忙赶来,一路上跑的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挤进去,就看到萧晗扶着萧澈,萧澈已经脸色发青了。
熙儿连忙用银针封住穴道,从香囊里取出颗药丸来,萧晗会意的掰开萧澈的嘴巴,将药丸塞了进去。
萧晗扶着萧澈给他当靠背,熙儿正跪在萧澈身前,抬眼看了萧晗一眼,微微皱眉,人多眼杂,她不方便说话,但是却看得出这是唐门的毒药。
萧晗心里发凉,眨眼算作会意,服药片刻萧澈就悠悠转醒,一把推开萧晗,倏然起身,熙儿在他身边来不及反应,被他一下绊倒在地,萧垣见状忙从人群里挤进来,上前去扶起熙儿。
习武堂尽是男人,熙儿一个女儿家混进来自然处处不方便,萧垣忙将熙儿扶起,见她罗裙污了一块儿,狠狠的瞪了萧澈一眼,吼道:“你干什么!”
萧晗一把将萧垣护在身后,赔罪道:“四哥别跟他一般见识。”
萧澈也懒得跟他生气,更何况他刚刚碰倒了宁熙儿,他也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