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正厅内。
白屹川的脸渐渐微肿,就在刚刚,沈权一怒之下扇了他一个耳光。
他的头侧过去,耳边是轰鸣声。
“我可曾下令让你追杀杜珺凝和那孩子?”
白屹川不语,只是心想是谁走漏了风声。
“如今你也会擅自做主了!”
沈权气到面色通红,看着眼前的少年,竟有些许陌生。
白屹川回过头来,来不及擦掉嘴角的鲜血。
“将军,此人不除,日后定会后患无穷,万不可一时心软”。
他神情冷漠,语气却是不失坚决。
“屹川,你跟随我多少年了”。
沈权背过身去,紧闭双眼。
头顶【威震西陲】,偌大的金字牌匾悬挂于高墙之上,那是十九岁那年他击退西北蛮夷,顾之淳赐予他的。
“禀将军,四年了”。
沈权缓缓抬头,自言自语道,“四年了”。
想当初将白屹川从战场上捡回来的时候,他只有十二岁。
边疆之地,战事连连,孩子死了父母,看他孤苦可怜,便带在身边养大成人。
“将军,属下愿领军罚”。
见沈权不说话,他再次说道。
“属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军,顾氏血脉不能不除”。
沈权再次转身,注视着面前的少年,自幼带他上阵杀敌,教他习文弄武。从一个见到尸体就会颤抖的孩子,长成如今这般,是他亲自教导出来的。
今日之事,他确实心系的都是沈权。
“可有留下什么痕迹”。
听沈权语气松了些,他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都看清楚了,在属下面前自焚,毫无破绽”。
沈权长叹一声。
“罢了,你下去吧”。
“属下告退”。
白屹川起身离去。
顾之淳瘫坐在椅子上。
遥想当年,他与顾之淳、杜承风三人端坐学堂。
堂上是先生对他们的谆谆教导。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朗朗书声传遍学堂的每一个角落。
“太子殿下,你来说说,何为‘大学之道’”。
“先生……我刚刚……不小心睡着了”。
太子一语,引来众人哄堂大笑,可唯有顾之淳不敢笑。他自知从小不受父皇宠爱,太子面前,他不过是个蝼蚁。
先生连连摇头,让他坐下。
“三殿下,你来说说”。
顾之淳被先生叫到,他起身作揖。
“大学之道,在于贤明,在于亲民”。
先生听后,微微点头,继续引导。
“那如何贤明,又如何亲民呢?”
“回先生,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再治国”。
“好,看来三殿下是认真听了老夫所讲,书中字字句句还需慢慢思量”。
先生毫不吝啬的夸赞了顾之淳。
却不想太子坐在一旁,狠狠地瞪着顾之淳。
“一个好的君主,定要‘兼济天下’,太子殿下,学堂之上可万万不能再打盹了”。
“是,先生”。
太子语中的不满让先生无奈摇头。
下了学堂,顾之淳就被太子及其侍从围住,痛下打手。
沈权与杜承风正巧路过,拦住了太子,才救下了顾之淳。
“沈权,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是不算什么,也仅仅是沈家的子孙”。
太子虽顽劣,可却不是不懂朝堂之事,沈家手握兵权,他明白这句话的分量。
“今日算你走运”。
说罢,太子便气势汹汹地离去了。
“你为何不还手,由他打骂?”
沈权与杜承风将他扶起,但也是恼怒。
“母妃说,他是太子,定不可与他起冲突”。
起身后,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他的母妃不过是皇后的陪嫁,得了圣恩,才怀上了他,那日以后,皇后处处打压。
不过是个婢女,后宫佳丽三千,她不过是皇上酒后一时兴起,怀了皇嗣,才勉强得了个封号。母妃不受宠,他也跟着被皇帝冷落。
“男子汉大丈夫,况且你也是个皇子”。
沈权恨铁不成钢,他沈家儿郎个个都是好样的,自然体会不到顾之淳的难处。
顾之淳无奈摇头,只是多谢今日出手相救,便离开了。
沈权不懂,可身后的杜承风或许明白一二。他的父亲不过是个知府,母亲虽为正室,却抵不过人老珠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