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开始出冷汗。
明相却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口问,“说什么了?”
容若嘴唇苍白,低声喊:“阿玛……没什么,就是露姐儿练琴的事。”
“嗯,”他低头一笑,问薛芸蝶:“是吗?”
薛芸蝶袖下的手掐住掌心,才维持笑容点了点头。
“那说完了吗?”他淡淡地道,“要是说完了,你先下去吧。”
容若被阿玛看一眼,只觉得浑身都发寒,告退出了西次间。
画眉看到明相的茶杯空了,想为他倒茶,刚上前一步,就听到明相冰冷的声音:“滚出去!”
她吓得脸一白,忙拉着鹩哥退出去,合上了西次间的槅扇。
明相给自己倒茶,喝茶。
西次间里没有一点声音。
薛芸蝶浑身僵硬,她没有想到容若竟然……以前她对公子哥们的追求求而不得,现在根本不想要了,为什么又会这样?
难怪容若行事古怪。
明相应该早就知道她和合泰、秦槿过去的事了。
薛芸蝶也有感觉,但是她原来只是猜测,没有人来捅破这层窗户纸,她能感觉到明相的猜忌和不信任。每次容若在的时候,明相总是在场,他突然对她的行踪表示质疑,他让她不要去外院。
他是一个相当多疑的人,薛芸蝶之前就深刻认识了这点。
明相在猜忌什么呢?猜忌自己嫁给他是另有目的,猜忌自己还和容若有私情?
但从前他也只是猜忌,并没有认定,是不是今天他就认定了呢?
薛芸蝶抬头看他,纳兰明珠却沉默地喝茶。
她觉得自己浑身发冷。
薛芸蝶一向不觉得自己是个果断的人,和其他人的事已经是过去的了,她觉得没必要说,无端的说起这种事,对谁都不好。只是她没想到明相有一天会亲自发现,或者没想到容若竟然会这么做,把她逼到现在的份上。依照明相的习惯,说不定已经找人调查过自己了,他按兵不动,是因为所有的事情还不明朗。
“老爷,”薛芸蝶觉得自己嗓子发涩,“妾身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信任是一件很难的事,明相不信任自己很正常,薛芸蝶心里知道,她打算把一切都说了,怎么判断任就由纳兰明珠吧。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但她要对自己过去的错误负责。
薛芸蝶心里很快就镇定下来。
明相抬起头看着她,平静地问:“你说的事,我想知道吗?”
他是真的认定了!
薛芸蝶觉得自己喉头一阵阵发堵,她原来经常被人误解,她的爹爹甚至是姨娘。但是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难受过。薛芸蝶早就知道爹爹是什么样的人,所以爹爹误解她的时候,她只有失望和冷漠。但是明相不一样,可能是她如今太依赖他了,受不了他突然冷遇自己。
薛芸蝶深吸了口气:“就算您不想知道,我也要说。”
纳兰明珠站起身缓缓走到她面前,伸手掐住她的下巴。
她显得又倔强又可怜,眼眶通红。
要是平时他肯定很疼惜她,但是现在他所有的力气都在压制自己心里的戾气上,反倒没有精力安慰她。
薛芸蝶应该不知道,他现在说什么话都是很困难的。
“可能是我原来太自负了。”纳兰明珠似乎有些自嘲,随即又低声道,“薛芸蝶,现在别惹我,也别和我说话,不管是什么话。”
他说完便放开她,转身离开了西次间。
薛芸蝶听到这句话心里一震,等追出去却没有看到明相,想了想还是回去了,追上他又能说什么,还是等明相自己想想吧。
薛芸蝶枯坐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叹了口气,叫画眉等人进来说话。
晴雯把刚才明相进来时的情形说了一遍,大体的薛芸蝶也知道了。
晴雯十分忐忑:“夫人,是不是奴婢有什么话说错了?”
薛芸蝶摇头,明相察言观色的能力极强,能面不改色说谎骗过他的人几乎没有。
她叮嘱两人:“你们是我的贴身丫鬟,都是俱荣俱损的,今日的事,七少爷说过的话,半点都不准泄露出去。”
又转向晴雯问她:“你刚才守在外面,可有什么下人经过听了去?”
晴雯摇头:“今天中院没人,大厨房发了两包槽子糕下来,那些丫鬟们就去坐茶会了。”
薛芸蝶松了口气,如果有旁的丫鬟听到了,她恐怕还很难处理。
“夫人,那咱们怎么做?”晴雯小声问。
薛芸蝶轻轻地说:“给我换一杯茶吧,我等老爷回来。”
人家都说命运弄人,她本来是不肯相信的,现在看来命运还真是弄人,她原来喜欢花枝招展地到处勾搭的时候,容若那样的君子对她弃之如敝,现在自己不过是想平静生活,却要被容若所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