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悠悠看这阵仗,眼前一亮,没憋住笑。
吕家可真给力啊。
带头的是大舅舅,五十多岁,常年在地里干活,风吹日晒的,皮肤被阳光晒得黢黑,胡茬遮住半张脸,浑身上下透着庄稼人的粗犷。
他奔至吕氏面前,看到以往捧在手心里的小妹妹面容憔悴,眼角挂着泪痕,带着外甥外甥女要离开许家,脸色更黑了。
大舅舅往许家院子扫了一眼,问道:“许家欺负你了?”
吕氏操着沙哑的嗓音回道:“没有,分家而已。”
大舅舅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当众爆了句粗口,“妹婿尸骨未寒,许家就把你们孤儿寡母扫地出门,是欺我吕家没人不成?今天就让她们看看,我吕家到底有没有人。”
说罢攥紧赶牛车的鞭子往许家院子里冲,吕家其余兄弟响应大哥号召,准备为自家妹妹讨个公道。
吕氏拉住长兄,劝道:“大哥,我们也没吃亏,分家分了五十一两银子。”
许悠悠脑子都炸了。
娘诶,这么多弟弟,狼多肉少,您怎么能说实话呢。
不是她心胸狭隘,非要把亲戚想得那么不堪,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做事情总要为自己留条后路。
就她娘那个性子,兜里揣着一大笔钱,万一哪个舅娘惦记上了,怂恿舅舅来借,借还是不借?不借连亲戚都没得做了。
许悠悠心里打着小九九,但听大舅舅道:“这点钱算什么?房子都是妹婿盖的,花了多少心血和银钱,到头来便宜了许正光一家,我妹妹孤儿寡母搬出去,让我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兄弟们,这房子我们动不了,家具全部搬走,搬不走的都砸了。”
“对,搬不走也不能便宜许正光。”
说干就干,大舅舅带着其余几个舅舅和姨丈,冲进许家一顿乱砸,理正拦都拦不住,假装旧疾复发回去吃药,脚底抹油溜了。
大不了等吕家人打砸完,他再来主持公道。
一时间许家响起打砸声,伴随着廖老太太和张桂芝的叫骂声,孩子的哭喊声,院子里鸡飞狗跳。
许正光怂的一批,躲在屋里不敢露头,眼看着米缸水缸化为陶片,锅碗瓢盆碎了一地,窗纸全部被戳破了洞,院子里的鸡鸭鹅被吕家人抓走一半。
廖老太太直接晕了过去,张桂芝坐在院子里哭天呛地。
“没王法了,土匪下山烧杀抢掠了……”
大舅舅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从吕氏跟前走过,吕氏不舍得碗里的肉即将成为他人盘中餐,一把薅住鸭尾,鸭子吃痛,扑扇起来的翅膀不停拍打在张桂芝脸上。
那又能怎样呢,鸭毛薅掉几根,留下一地鸭毛罢了,鸡鸭大舅舅可没松手,全部丢上牛车。
许悠悠一看舅舅和姨丈们这战斗力,对吕家人的心理预估高了几分。
大舅舅一挥手,“我们走。”
母子三人刚从许家分出来,没有地方住,只能先跟着舅舅们回娘家。
吕家距离许家不远,三五里便到了。
外公外婆去年已逝,祖屋留给了大舅舅,他们暂时落脚在大舅舅家,大舅母做了一大桌子菜,招呼亲戚们吃饭。
众人上桌,大舅舅安慰吕氏,“小妹节哀,妹婿去了,还有两个孩子在身边,不至于无依无靠,我们娘家会尽力帮扶你的。”
大舅母心中有事,可嘴上不说,一开口便是试探。
“小妹今后有什么打算?”
遭逢这般变故,吕氏心里乱糟糟的,哪有心思和时间谋划未来,默不作声。
许延更是一筹莫展。
许悠悠道:“人都是天养的,只要勤快点,饿不死。”
众人心中一愣,继而各个面露震惊,看向许悠悠的目光变得古怪起来。
许延解释道:“舅舅们,我姐病好了,不傻了。”
“啊?”大舅舅觉得自己脑袋不够用了,脑神经半晌才搭上线,“好了?从未听过傻子还能变聪明的。”
天生的智力缺陷会伴随终身,神医来了都束手无策。傻外甥女竟然好了,有点不可思议。
大舅母道:“我娘家有个亲戚,为人正直憨厚,中年丧妻,家里有个五岁的小女儿,小妹若有改嫁的打算,我可以帮忙从中牵线。”
许悠悠恼中警铃大作。
往好了想,是大舅母怕他们母子三人赖在家里不走,养不起。往坏了想,这是要把小姑子嫁出去收彩礼,顺便盘算他们手里的钱。不得不小心应对。
舅舅真心为他们好,舅娘可未必。
许悠悠抢先回道:“大舅母,母亲正在孝期,不宜谈论此事。”
大舅母挤出一抹尴尬的笑来,“是我思虑不周了。不过我也是为妹妹的将来打算,怕妹妹独自抚养两个孩子心苦。”
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