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想要让他低头,也是为难。”
“嗯?”令镇威似有惊讶,“难不成,连招在天子门内都是为难吗?”
“在朝之人,明潮汹涌暗流湍急,比起江湖之乱,有过之而无不及。”说至此处,早年主掌太医院的苏神医倒是颇有些体会,摆了摆手道,“陛下若是用他,必然是加恩拔擢、显贵之至,非如此不得平复众议、亦不得让他完全施展。可是一如朝堂深似海,哪里有那么多容许他伸展的余地呢?这一点,我感觉叶贤侄自己想得也十分明白了。”
“所以——”令镇威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驰云?那混小子能有这种福分?”
“唉,这个,就见仁见智了。不过,咱们在这儿说的是老亲家之间的家常话,也就随意随意了。”苏玉壶似揣摩了一番,忽而抿嘴笑了笑,微微凑上前来些,道,“要依着我说,驰云招了驸马,更麻烦。”
“哦?此话怎讲?”令镇威亦是皱了皱眉。
“首先,若是驰云做了驸马,首先就是不能再做令家下一任总镖头,甚至不能再以令家的家务为重。如此赋闲下来做什么呢?驰云又无心于饱学翰墨,只得派个将官。可六王爷就这么一个女儿,女婿便也得当半个儿子用,京畿卫戍暂且谈不上,驰云人头熟,哄着抬着也不免就给发到北方去。可你看闹了这么一出皇城大试,南北相安的可能性嘛,自然是锐减了。万一有个战端再启,一来驰云从不懂得领兵作战,二来这正经的兵勇跟江湖人可完全是两码事,他往日里那些门道,也许一丁点都派不上用场……”
苏玉壶说的自然头头是道,奈何听在令镇威耳朵里,却也不由得让这位父亲越来越忧虑:“怎么,听贤弟这么一说,感觉驰云这小子竟然更不成器了?”
“哎,非也非也。”苏玉壶连忙拉住令镇威的胳膊,笑道,“驰云的本事,比啸风也并不差,旁的不说,武功在年轻一代里自然是个中翘楚,又擅长交游、人脉熟络,更兼博闻强记、消息灵通。这样的孩子,给你继承镖局经营商道,那是再合适不过啦。我刚才不过是就事论事,陛下和六王爷需要的女婿,其实并不适合在这次大试的人选之中找而已。”
“唉,咱们两个倒是这么说,可谁知道陛下会作何圣裁呢?”
“既然陛下当初能下旨广招江湖人选入京,想来也不会完全不给自己留后手的。这个,还是留待陛下和六王爷做主吧,总之你我能想到的,君上自然不会遗漏。”苏玉壶宽慰了一句,算是给老亲家解了解心头那个不欲攀附皇家的心结,而后神色却深重了几分,口气轻缓了些,道,“说到底,目下麻烦的,还是这不请自来的飞龙门。”
“唉。”
说到此节,令镇威默了一会儿,才终于放下了方才坚持了那么久的轻松神态,转而是一种老父亲心忧子女时才会有的慈悯。
“虽说不该多做议论,可这一桩求亲,真是莫名其妙。”苏玉壶知道令镇威真正称得上忧心的,唯独是涉及到倾雪终身大事的这一桩变故。啸风驰云倒是可以义愤填膺,就是真的冲出去把白飞羽一顿胖揍,也不过是同龄人之间意气之争。可是到了令镇威这里,一言一行有失偏颇,都是整个一方镖局的态度。毕竟,最终定论和兜底的,都是他这个掌门。
可他毕竟也是个疼爱孩子的父亲。倾雪是自家唯一的女儿,年岁又小,涉世未深,这个时候把她推到如此风口浪尖,任凭她心思再灵再巧,也免不得心里巨浪翻涌。何况如今她还有伤在身,卧床调养,门外面沸反盈天,她自己要想全不知情,也是隐瞒不住的。如今这么一闹,连恢复都少不得耽误了,只得这么有一天没一天的拖延着。
“镇威兄,我素来知道你的,若有半点余地,你是决计不肯让倾雪受委屈的。他们兄妹三个是一个脾气,对飞龙门的印象又能好到哪里去呢?虽说镖门的孩子三教九流见识得多,可再怎么说,也是规规矩矩教养出来的,一朝去了那山寨一般的派门,只不知还要吃多少苦头呢。遑论倾雪此前连白飞羽的面都没见过,说什么两情相悦岂不可笑。”
“玉壶贤弟,”听得老亲家一番推心置腹,字字句句可说是落在令镇威心坎里,可是让他终于肯开口提及这桩实在尴尬的事情了,“我虽然从来不提,但是心中也不会全无算计。啸风驰云两个孩子,不妨就依着他们自己喜好去结亲事,本来他们弟兄两个将来也少不了历经风浪;唯独是雪儿,我反复想着,只希望能倾尽全力,为我的宝贝女儿,寻得一个她真心愿意、我与她两个兄长也觉得妥帖的终身托付。在这件事上,令镇威绝不会松口。”
“倾雪懂事。”苏玉壶点点头,自然理解令镇威的这“不肯松口”。
“雪儿从小伶俐,最知道爹娘辛苦,从来也不肯让我们多操心。上一次走镖遇险,可把家里惊了一跳,可孩子硬是自己传信回来,把一切事情都交待得仔仔细细,无论如何不肯让我和她两个哥哥被人盘算进去。虽说心里暖和,但也是酸楚,只觉得女儿家似乎应该多倾些心力、多保护些才是。”
“唉,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