歹人去而复返,便将人脑袋猛敲几下,“醒醒!”
唐则雪身上伤痕无数,或是在大理寺受了刑,这下又被这般虐打,谢灵犀心中惶惶,不知他是否还有意识站起。
“喂!醒醒!”
她又往人身上推搡几下,见唐则雪毫无动静,便心里一盘算,根据前世记忆,低低附耳道:“你娘死了!”
刹那间,本还在昏迷的人弹坐起来,耳目猩红,面色彷徨:“什么?!”
“嘶——”
谢灵犀本就离他近,方才说完话还未来得及挪动身子,便被这人弹跳起来狠狠磕碰了头,一没蹲稳,被撞出几米远。
天空划过一声雁鸣。
谢灵犀侧倒在地上,两眼发晕,一头簪子也撞落不少,那边唐则雪疯魔一样边爬边扑上来,伸手就掐她的脖子,嘶吼:“我娘呢!”
谢灵犀刚缓过来,见他醒了,还未惊喜,便感觉到一只满是血渍的手覆上脖颈,难忍之际,反手便拾起一只簪子抵住他喉咙,“滚过去!”
没想到他反应这般大。
这一呵斥让唐则雪清醒了些,退后几步,仍是颇有忌惮地看她。
“阁下是何人?”
荒郊野岭怎会有这般漂亮的姑娘?
莫非又是他们的计谋?
谢灵犀缓缓站起来,拍了拍裙间灰尘,嗓音清淡:“救你的人。”
“能站起来吗?此地不宜久留。”
……
两人朝山下走。
谢灵犀熟谙此路,下山容易,但一想却无处可去。断不能带他回谢家,而柳续那边,又刚吵了一架。
偏生这唐则雪还在喋喋不休:“姑娘效忠哪派?”
“姑娘要带我去何处?”
“你主子知道你这般背信弃义么?”
“……”
谢灵犀掩了掩擦伤的手腕,暗想:救了你真是倒了大霉。
她反过头去,冷眼瞧他:“你看我像杀手么?还是死士?”
唐则雪捂着伤口,小心翼翼:“你用簪子的手法,不同寻常人。”
谢灵犀嗤笑一声。
夜深人静,两人如鬼魅般穿行,谢灵犀带着他穿了条小道,巧妙地顺着护城河而下,一路蹑步到了柳宅后门。
一抬眼,却见小小木门旁亮了盏灯笼,霎时萤火之光与日月争辉。
门旁倚着一人,谢灵犀失神一看,她新嫁的这位郎君濯濯立着,如春月之柳,正柔柔望着她。
柳续见了她略显狼狈、失神落魄的样子,眉头一颤,失笑了一声,朝她伸出手来。
“灵犀,天黑,回家了。”
……
这处后门便是她与柳续相约而设,除了他们二人,谁也不知晓。
便是为防突生变故。
新婚过后,家中多余的下人都遣散了,大多送去了谢家乡下的铺子里,干些闲活,只留下了伙夫护院、几个丫鬟和一对老夫妇管家。
均是谢灵犀亲自挑选,嘴严实得很。
她上前两步,见柳续掌灯,别过脸轻声道:“这般亮堂,不怕被人发现?”
柳续动了动筋骨,“自家院子,有何好惧怕的?”
他看了眼身后血迹斑斑的男人,“他是?”
“我先前与你说的那位。”
柳续一惊,催谢灵犀进门,将灯笼掩了些,低声朝还杵在门口不动的唐则雪道:“凌霜,快进来。”
凌霜,即是唐则雪的字。
救他的娘子拂花照雪,面前的郎君濯柳映月,唐则雪紧咬的牙关松了松,四处彷徨着进了门,
随即出来一个小童,悄悄扫去了门前痕迹。
……
堂屋里。
唐则雪被引着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稍稍处理好伤口后进门,正巧看见柳续低头温和地给谢灵犀包扎手腕伤口。
昏黄灯盏下,两人低低束发,垂眉敛目间,自有一处暗香传情。
原来是一对夫妻。
不过这娘子怎会孤身一人去老庙里?
他看向谢灵犀那处伤,开口自省:“抱歉。”
谢灵犀闻言抬头,“无事。”
她转头对柳续说:“阿续,我今日意外救下唐郎君,见他被几人欺辱,似乎另有隐情。”
柳续绕好了纱布,轻巧地绑了一个蝴蝶结,稍稍点头。
这便看向唐则雪,起身作揖:“唐大人。”
“在下柳承之,于翰林院做事,听闻唐大人不慎卷入学子遇袭案中,所受诬陷颇重,不知大人可将实情与我们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