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路上,陆承忽然问她:“你觉得我兄长为人如何?”
岁宁想了想,回答:“长公子承其父风范,芝兰玉树。至于陆二公子,倒不像是陆氏子弟。”
“你说中了,我只是陆家的养子。”陆承此刻神情莫测。
岁宁以为自己的话中伤了他,遂开口安慰:“尚书大人既为公子取名为承,定是对公子抱有别样的期许,公子何必患得患失?”
“期许?”陆承嗤笑道,“我想要的,可不止期许。”
陆氏曾是江左第一世家,只是到了这一辈才逐渐淡出官场,韬光养晦,偃武修文,不与王谢争辉。陆尚书坚守德行,在民间颇有名望。这样的世家大族,怎么会出了陆承这样的竖子?
争权夺利,狼子野心。
岁宁又试探道:“先前多谢陆二公子收留,这几日多有叨扰。”
“在下并不嫌县主叨扰。”陆承没等她说下去,就出言打断了她。
岁宁暗自咬了咬牙,又继续说道:“陆二公子既已有家室,我一介女子,实在不方便一直留在陆府。”
陆承突然止住了脚步,低头看着她,平静地解释道,“其一,我并无妻子。其二,我曾听闻宜清县主此前一直留在宋府,那时怎么不觉得不便?”
“我那是被卖进去的......”岁宁小声嘟囔。
陆承笑问:“莫非宜清县主宁愿做宋府的奴婢,也不愿为陆府的座上宾?”
岁宁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惊恐地看向他,问:“陆二公子怎会知道我的过往?”
陆承步步紧逼,“建康城中遍布了我的眼线,那日见到县主与一红衣女子同游,愿取之百金,我才真正确定了你的身份。”
岁宁倒吸了一口凉气,难怪那日有人说愿以百金换取她。原来从那时起,自己就已经被他盯上了。
陆承又继续说:“不光如此,县主是被何人掳走贩卖为奴,此后又被哪些人买了去,我都查的一清二楚。”
此话一出,又勾起她诸多不堪的回忆。
“所以公子如今将我扣在府上,意欲何为?”她质问道。
“县主是陆府的座上宾,如今这种时局,留在陆府也更为安全,不是吗?”陆承一边说着,一边攥紧她的手。
“我不需要陆府的庇佑!”岁宁甩开了他的手。
“陆家此前不愿接纳与王氏的亲事,而我这个养子,须得靠着一门更好的亲事,才能与之一争。”
“公子此般野心,你父兄知晓吗?”
陆承冷笑一声,道:“知晓又如何?我父兄生性淡泊,自不在乎。而你,宜清县主,则是我替自己寻的出路。”
岁宁警惕地看着他,只冷淡地说道:“我不会嫁你,更何况我与公子只有几面之缘。”
“县主有的是时间考虑。”陆承轻笑一声,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待我在朝堂之上崭露头角,便会亲自去请陛下赐婚。”
思及陆承为何要娶她,岁宁突然冷静了下来,便问他:“陆二公子既然知晓我的过去,依旧愿娶我这般的人吗?”
陆承亦有一瞬的愣神,不过又很快归于平静。那一瞬是权衡,怜悯,还是嫌恶,岁宁也看不懂,他总把自己的情绪藏得太好。
殊不知陆承此刻也在捕捉她的情绪,他垂着眸,不再去直视她的眼睛,只淡淡道了句:“我不在意。”
岁宁忽然有些恍惚,听到这句话,内心不可能毫无触动。但她语气依旧不怎么和善:“所以在陆二公子眼中,除了权势,其他的都不甚重要吗?”
陆承只道:“也不全是。”
“倒是我错怪二公子了。”
他语气和缓地说道:“天色不早了,宜清县主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