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呢。”她没接。
这边是去火车站的必经之路,车流多一些,马路上鸣笛声刺耳。
“给你就拿着,”李香茹把钱塞给她,又拿过了温迟迟拎着的那几袋东西,“待会儿写完作业你直接出去吃吧,找个饭店,别总去吃面,啊?”
塑料袋因为人的动作发出略尖锐的窸窣声,温迟迟看着重新提起东西要走的李香茹,突然开口。
“妈,”她说不出自己的语气是怎么样的,“我爸去哪里了?”
李香茹回过头来,皱了皱眉,不明白她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估计回单位了吧?”
“怎么了?”她瞥到温迟迟有些僵硬的表情,又问了一句。
“他给你钱了吗?”温迟迟突然抬头,“待会儿去看奶奶,你不是也还得给钱吗?”
手里攥着的纸好像千斤重,她固执地盯着李香茹的眼睛,眼波摇晃。
李香茹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僵硬,眼神闪躲开:“你这孩子,说什么呢,钱不钱的不该你管。再说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你爸的不就是我的么?”
“行了,快去坐公车吧,”她语气如常,“小心点,听到没?”
温迟迟垂下眼,固执地没接话。
李香茹皱起眉头,又催了一遍:“赶紧去吧,到家告诉我一声,妈妈先走了,啊?”
人来人往,有小贩蹬着三轮车上了人行道,看温迟迟一直在那里站着,吆喝了一声:“小妹,买水果不,自家乡下种的,新鲜得很,算你便宜点咯!”
视线里已经没有李香茹的身影,温迟迟没接话,往旁边一步,让开路。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她最后只是抬了抬手,然后有些别扭地抽出张纸来擦干手上的污渍痕迹。
阴沉的天,低得似乎快要挨到头顶,前方是红灯过后流动的车辆。
明明一样的路,却大多已经不是温迟迟认识的店,不像小时候,谁看到她都会喊一句——
“哦,这就是三楼那个老太太帮后儿子养的小姑娘啊?长的真机灵......”
5岁以后他们就不怎么会频繁来这边,一是有芥蒂,二是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基础,爷爷过世之后基本就只有两只手数得过来的交集,逢年走个过场,过节时候李香茹过来给个钱——
或许是大人们心中有不愿意承认的,对温迟迟的愧疚,以及明目张胆的埋怨,即使只是鲜少的几次,他们也并不是很愿意带着她过来。
到底有什么好避讳的?
奶奶口中的春意迟迟,实则这个家里没人不知道究竟蕴含着是怎么样的意思。
曾经温迟迟最怕的人是奶奶,因为觉得她很凶,也因为妈妈说,你和她没有血缘关系,你在她家住,要懂事,要听话。
但真正“懂事”后她才知道,没血缘有什么关系?
有血缘才是最可怕的。
温迟迟想到这,突然感到莫名的讽刺,嘴角不由咧开一丝有些惨淡的笑。
红灯变绿。
她尽量撇开多余的、扰人的思绪,抬脚踏上斑马线,往对面的公交车站走。
李槜的身影就是在这个时候,被她装进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