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
泉水叮咚,入耳的嗓音恍若一泓清泉,温润似玉,仿若春风拂面。
柳稚鱼颤了颤眼睫,慢慢地睁开眼。
那一刹,酸涩感瞬间涌入四肢百骸,头脑中有根筋在狂狂跳动,连动动手指都费劲。
正觉唇畔干涩无比,下一瞬便贴心地贴上一盏温茶。
顺着递茶的手往上看,一张浅笑安然的面孔蓦然撞进自己的眼中。
柳稚鱼的瞳孔猛地一缩。
一双琥珀色的双眸似是蕴了一层雾,眸底却又像碎满星光,只一眼,方才那令人不适的酸涩之感便如潮水般褪去无影。
这是——沈钰之。
视线往下,他身上的衣料一丝破洞也无,干净得像是不曾沾染上血迹。
思绪像杂乱成一团的丝线压在心底,虽然疑惑不一,她却也先就着他的手,润了润干涩无比的唇,随后才直起身来。
“这是……哪儿?”
周围白晃晃的一片,花草树木的轮廓似乎都被染上一层光晕,随风轻轻摇曳,柔和进人眼。
美到——不似人间。
“这是我的识海。”
被身旁的人轻轻搀扶起,闻言心尖一颤。
识……海?
身侧之人将她扶进一座八角亭中,搀着她轻轻坐下。
虽说又搀又扶,可动作却丝毫未曾逾矩。
似是看穿她的疑惑,身侧之人轻言答道:“这是仙家的术语,我不曾修过仙,也不知究竟是何含义,就连这个词,也是那个东西告诉我的。”
“那个东西?”
柳稚鱼很快便敏锐地感知到他话里的不对劲,顺着他的视线向外望去,却见那道蓝色的身影手执花剑,距离二人只有十尺之距。
她“噌”地一下站起身来,以防备的姿势将沈钰之挡在身后,口中念诀,手间也很顺利地慢慢显现出一把水蓝色的长剑。
“莫慌,它伤不到我们。”
沈钰之从自己的身后绕过,柳稚鱼看着他毫无顾忌地走出亭外,随后伸出手,将手附在了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墙上。
“这里有个结界,它进不来的。”他转过身,对着柳稚鱼笑了笑:“与之相对的,我们也出不去。”
柳稚鱼走到他的身侧,这才发现结界之外,距此处十尺之距的地方,正下着细细麻麻的大雨。
只不过那雨丝极细极密,落入地中便消失不见,连水花也未能溅起。
“暴雨,似乎越来越近了。”
耳畔落下一道略含了几分担忧的嗓音,柳稚鱼抬眼看去,却见沈钰之的眉间似皱起一道痕。
“暴雨?”
柳稚鱼抬眼望天,此时晴方正好,与结界外的阴沉显然是两个极端。
“嗯。”身侧之人低咛一声:“它说,待到暴雨漫过,便是我的识海坍塌之时。”
这话听得柳稚鱼心尖发麻,唇畔翕动,想安慰的话还未出口,便又见那人扬了扬唇角,勾起一道浅浅的弧度。
“我与之相抗了三年之久,若最后败了,倒也不算不甘。”
他旋身,回到亭内,柳稚鱼便也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
她见他扼袖提笔,笔峰在纸上落下一痕墨来。
柳稚鱼立在他身侧一尺开外,在不逾矩的情况下刚好能见他纸上所画的图像。
那是一位低眉颔首,衣香鬓影的妇人。
肚子微挺,素手轻托,眉眼间染上的尽是温柔的笑。
恍惚间,柳稚鱼想起了那一封信。
吾妻亲启——
“她是我的妻子,我离家时已怀有身孕,三月有余。”
“如今三年一晃而过,不知她诞下的,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
“应该是个女孩吧,走时她便无辣不欢,若是个丫头,我便教她琴棋书画,教她诗词歌赋。”
身旁之人喃喃自语,柳稚鱼偷眼瞧他,他的神色一如记忆中那样温和,可眼底却分明染上了悲绪。
她的眼莫名酸了几分。
“若是男孩也不错,我可以教他读书,教他写字。我们三人可以游历天下大好河山,还可以——”
他的话忽而戛然而止,像是陡然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般,带着歉意朝柳稚鱼笑了笑。
“抱歉,太久没同人说过话,一时有些难以自持。”
他又恢复了最开始柳稚鱼见到他时的那般模样,温柔、谦和却又带着些不易察觉的疏离。
“话说姑娘,为何会出现在此?”
“我——”话刚开口便不知如何继续,其实她也不知为何,走马灯似的看完了旁人生命中最后的历程,眼一睁一闭便就出现在此地。
天书一如既往的没有回音,原主的记忆中也没有类似的情况出现,她立于旁人的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