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他的呼吸却并不似这般平缓安然,那双原本疏冷淡漠的眸底正映着一个女子的面孔。
皮肤泛起密密麻麻的痒意,那是肌肤相触激起的本能反应。手背肌肤下青色的脉络微微凸起,陌生的悸动在身体里悄然沸腾。
那双作乱的手灵活又撩人,最终落在了他的喉结之上。
眸光霎时一暗,捉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反将人扣在身下,狠狠填补心中的渴望。
身下那人双颊早已染上绯红,只柔柔地喊了句:“先生。”
阖上的眸子一下睁开。
沉默半晌,终是半点睡意也不剩了,却又不想动弹,身体好似被无形的枷锁困住一般,在纷乱又逼窘的境地中不得解脱。
*
杜若槿告了一日的假,没有与任何人告别,就独自出宫去了。
想起来她也有半个月未曾归家了。
杜易舟见她归家,喜不自胜,明明已经过了用晚食的时间,却依旧喊了厨房的厨子做了许多的好菜。
父女二人就这么围在桌旁吃着晚食。
“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和爹说说看。”杜易舟身为监察百官的御史大夫,自然是早就知晓了前些日子中,宫中所发生之事的。
但也只是了解了个大概,对于细枝末节之事,他并不了解。
不过仅是从那些只言片语的传言中,他便知道自己的女儿必定是受了委屈的。
“没有。”杜若槿向来没有同父亲倾诉的习惯,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晚饭。
杜易舟觑她脸上的神情,是一副葳葳蕤蕤的模样,哪有以前在家里那放肆又恣意的样子。
他攒着眉头,脸上满是思索的神色。
琢磨着琢磨着,他愈发觉得皇宫不是人待的地方,语气坚定起来:“那宫里礼仪规矩繁琐,住的又都是些金尊玉贵的人物,你若是待不习惯,咱就不去了。”
听他这样说着,杜若槿鼻子一酸,从前那些伤心的往事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她的家是被一场意外给破坏了,那一切,并非出自父亲的本意。
母亲救下了父亲,自己却被刺伤又坠了悬崖,尸骨无存。
她知道的,她本不该埋怨父亲的,而是该怪刺杀父亲的狗官,可那狗官已经被父亲亲手杀死,年幼的她找不到该怨恨的对象,便只能怨同母亲置气的父亲了。
其实她和母亲一样,一起同父亲生活了这么多年,亲情早就盖过了所有的一切,只是心中傲气太盛,有时候不知道该如何放下那股不知打何处来的气,好好同他说话,久而久之,便适应了这样陌生的距离。
如今她在外面受了委屈,父亲却依旧像小时候那般毫无道理又坚定地护着她、宠着她。
杜易舟看到女儿泛红的眼眶,愈发手足无措。
杜若槿吸了吸鼻子,沉默半晌,还是开了口:“我在宫里住得还算习惯,临川公主与我交好,是以女儿在宫中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的杜易舟,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可是听闻了令少师与你闹了不愉快,可是因为这事受了委屈?”
本以为只是个误会,解开就没事了,没曾想竟让他的女儿受了如此委屈,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轻饶了他们,合该狠狠给他们父子参上几本才是。
朝廷中人皆知,杜易舟丧妻之后,性情大变,是以朝野上下无一不为这位御史大夫的尖刻乖戾而退避三舍。渐渐地,便有了这样一种风气:大官克己奉公,小官战战兢兢,人人皆怕被这位大人寻到错处,连带着朝廷风气也变得清廉整肃起来。
杜若槿此时若是细看,便会发现她父亲的眼神,此刻并不如她印象里那般温和,他眉宇间甚至有戾气一闪而过。
“不是,就是在宫里待的久了有些闷,就请了一日的假,女儿并未受什么委屈。”她眼帘微垂,语气略有些敷衍。
一顿饭过后,两人再没说什么,各自回了房。
再次踏入自己的小院时,终于又看见了许久未见的饮翠。
站在小亭外莳花弄草的饮翠在杜若槿方出现在门口时,便看见了她的身影。
“呜呜呜,姑娘你终于回来了,我想死你了。”她迎过来哭诉道。
杜若槿好笑地看着她,这丫头从小就跟在她身后,从未与她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
先前入宫匆忙,将她给忘了,结果她一走就是半个月。
“我也很想你,饮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