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问,把宋金梅问住了。
这个月已经用粮票换过鸡蛋了,再怎样,姜平原都不会把粮票拿出来。
不能用粮票,便只能去买黑市蛋,一个黑市蛋卖一毛五,贵得很,家里的钱又都归姜平原管,平时买东西的钱都是一分一分算着给她的,她哪来的钱去买黑市蛋给姜允棠补身体?
宋金梅不自然地躲开她的视线,“短时间你也不用去队里干活,在家休息也一样。”
大概是觉得话语太苍白,她又解释,“主要是也没想到你会回来……”
“算了,没事,反正明早我就要搬出去了。妈,我饿了,我先吃饭。”
姜允棠盛好饭,从泡菜坛子里夹出几颗腌制的藠头下饭。
虽然没有油水,但酸酸辣辣的藠头也很开胃。
她饿狠了,又累到了,直到连吃两碗米饭后,才感觉身上的温度渐渐回暖。
不知道是不是愧疚,宋金梅今晚没让她洗碗,等她吃完,就让她回房去睡觉了。
姜允棠也没客气,吃完就往外走。
她的房间是单独用来堆柴火的,不跟三间房连在一起。
姜允棠取下门上的铁钩,推开木门进去。
把煤油灯点亮,她才看清屋内的构造。
早上刚刚醒过来,还没适应这边,又连着解决两件事,她都没注意到自己睡觉的床,或者说窝。
一块不大的木板放在离门几步远的位置,上面铺了一层稻草,放上一床发黄的棉絮,铺上一条破旧的带花床单,靠墙堆着的全是平时储存下来的柴火,红得发黑的大花被上全是灰,姜允棠用手抹了一下,手都变得黢黑。
这哪里是床?
这分明就是狗窝啊。
就差拿条链子把她拴在这里了。
姜允棠坐在床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样的环境,看着就糟心。
不过还好,明天就要搬出去了。
能离开姜家,也算一点进步。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赚点钱供自己生活,再者,现在是1977年,不久之后就会恢复高考。这个高考,她势必也是要参加的!
姜允棠看着发黄的煤油灯光,心里盘算着自己的计划,眼里尽是燃起的斗志!
她不用靠任何人,也一定能活得更好!
对她来说,这条路在上辈子已经走过一次了,大不了,这辈子再走一遍就是!
这样想着,姜允棠立刻翻身下床,随便找了件干净袄子穿上,跳下床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全是灰的破旧木箱。
姜承业刚念完书没多久,木箱里都是姜承业以前用过的书,是原来的姜允棠偷偷藏起来的。
‘吱呀’一声打开木箱,里面果然躺着几本卷了角的书,姜允棠眼睛一亮。
虽然这里面的书不完整,但她可以先看完这些,再去找人借,总能借得着的。
总之,不管怎样,她现在有了目标,看见了可具体实施的计划!
姜允棠说干就干,点燃煤油灯,算了算时间,在小本子上给自己列了一个大致计划表,然后又将计划表详细到每个月需要完成的任务,再详细到每一天。
列完计划,她翻开政治坐在凳子上就开始复习起来。
今晚先看书,给自己找点事做,明天白天再出去看看有没有赚钱的路子。
姜允棠将凳子搬到煤油灯下,开始复习第一遍政治。
外面,一片安静。
直到夜深了,姜允棠房间里的灯还没有熄灭。
姜平原起床上夜厕的时候,隔着门就在骂,“这么晚还不灭灯,你一个人偷偷摸摸在房间干什么?你以为煤油不要钱买?”
被打断背政治的姜允棠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抬眼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窗外,灭掉了房间的煤油灯,脱掉衣服裤子,躺去了床上。
只是没想到,脑袋一沾到枕头,她就睡着了。
这不是一星半点的累。
睡得很沉时,她甚至还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单枪匹马去赎姜承业,因为没钱,被乔曦用绳子绑在车后面,拖去了京城。
乔曦满口獠牙,眼睛冒血,拿着刀逼她给人搬白菜。她饿得实在没力气了,抱在怀里的白菜‘咚’地一声栽在地上,乔曦拿着刀,凶神恶煞地就朝她的脑袋劈下来——
“啊——不要!”
姜允棠捂着胸口,吓得直接坐了起来。
她睁开眼睛,口干舌燥,嗓子像是哑了般。
她掀开被子下床,端起昨晚没喝完的半杯凉水一口气咕咚了下去,嗓子这才舒服了许多。
只不过,凉水顺着肠子浸下去的凉意在十秒内就反弹了上来,冷得她直哆嗦。
还没等姜允棠重新躺回床上,房间的木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一大股凉风嗖嗖地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