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岛空气清新,海浪不断卷着白沫往岸边打,在不远处窸窸窣窣地退下。
中央的篝火明亮,火舌不断上升,往外迸溅着火星,炸开。
傅行止单手拎着一罐啤酒,手背青筋用力微浮,骨节凸出分明。
垂着眼眸听他们讲。
忽地,发小靳泽屹提起一行人中玩得很开的人的糗事。浪荡不羁的浪子,第一次在女人身上栽跟头,颓废了三天三夜,发现是一场恶搞的戏剧。
当事人黑着脸骂他两句,下一秒又笑开,彻底释怀。
傅行止眼底晕开笑意,仰头灌下一口,喉结上下滚动。
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另一摊篝火。
目光巡视一圈,在烧烤架后找到两道娇小的身影。
几乎重叠在一起。
傅行止皱了皱眉,定睛几秒,看清了两人的姿势,以及——
女人手里捧着的那罐度数不低的酒。
眉眼冷下来。
傅行止垂头看了眼腕表,平淡开口:“时间不早了,散了吧。”
起身,头也不回地朝苏姝走去。
几人的笑容僵在脸上,面面相觑:“不等零点了?”
靳泽屹径直看向那边,恍然大悟,立马救场:“等什么零点!从27年牡丹变成28年牡丹有什么值得庆祝的吗?”
“散了吧散了吧。”
语气诙谐,一行人对视几眼,哄笑一声散开。
靳泽屹快步跟上去,一把搭在傅行止的肩:“心动了?”
傅行止瞳孔缩了下,很快否认:“什么?”
靳泽屹淡笑不语,目光落在不远处,轻轻啧两声。
怪不得突然接受傅老爷攒的局,还主动要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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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姝安静地望着一望无际的海面。
觉得内心渐渐平静下来,像是那些复杂的事情通通都被赶出脑海。
天地之间,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思绪忽然一顿。
噢。
还剩下她的债主,傅行止。
眉头下意识地皱起来。
三千万啊三千万,怎么还的上啊。
把她卖了都不够,她小胳膊小腿的,加起来都没几两肉。
无奈地叹了口气,咬了咬后槽牙,小声嘟囔——
“可恶的三千万!”
随手挥了下手,赶走不断嗡嗡叫的蚊子。
这海岛蚊子怎么这么多啊!都咬了她好几个包了!!
要不是可恶的傅行止,她也不用大晚上的,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喂蚊子。
越想越气,没忍住又低低地骂了两句:“讨厌的傅行止!”
手一抬,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小嘴砸吧砸吧两下,享受得眯起了眼。
感觉整个人都要飘忽起来,视线里的景色像是蒙上了一层滤镜,看起来又近又远。
猝不及防地。
一只冷白到反光的手撞入视线。
视线费力地聚集在修剪得圆润的指尖,慢吞吞地向上移着,掠过修长瘦削的指节。
脑海浮浮沉沉的,冒出个想法——
这手真好看,很适合,抓床。
也不知道是床单白,还是手白。
苏姝迷糊地想,视线一路上移,仰起脑袋。
两道高大的身影印入眼帘。
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
苏姝慢半拍地皱起眉头,费力地盯着带着熟悉感的一张脸看。
“帅哥……”嘴巴不受脑子控制,“我们认识吗?”
苏姝歪着头,一副很苦恼的样子看着傅行止,樱唇微微嘟起,还带着沾湿酒液的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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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行止快步朝苏姝走,隔着一段距离就闻到一股浓厚的酒味。
眉头无意识地皱了起来,也不知道她到底喝了多少。
加快步伐。
距离不断拉近。
却陡然听见女人的呢喃——
“讨厌的傅行止。”
讨厌的,傅行止。
脚步倏地顿住。
靳泽屹当然也听见了,默默地收回了手,拉开了距离。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第一次听见有女人当面说讨厌傅行止。
特别是,那个女人傅行止还在意。
啧,要命。
象征性地伸手拍了拍傅行止的背,安慰道:“……喝醉了,说胡话呢。”
眼底却藏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意。
傅行止面无表情地打掉靳泽屹的手。
长腿一迈,继续往前走,眼底压着看不清的情绪。
压下身,淡然地伸出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