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私下相处时间逐渐增多,有次聚餐周奕歌喝醉,在车上迷迷糊糊枕到了夏澈肩膀上,夏澈舍不得把人叫醒,僵着身体一动不动,心甘情愿当了一路靠枕。
负责开车的裴燎全程没说话。
后来某日跟他去山里实地考勤,两人只能订到一间空房,夏澈正想问裴燎吃不吃宵夜,就听对方忽然开口:“你喜欢他?”
夏澈短暂愣了下,意识到“他”代指谁,难得拧起眉。
他对周奕歌的态度相当正常,正常到无人发现那点微妙的心思,面前这人一语道破,实在让他感到很意外。
对不熟悉的人暴露性向和暗恋对象是件很危险的事,何况两人互看不顺延,工作还有往来,对方很有可能以此做文章,伤害他或者他喜欢的人。
裴燎问询语气委实称不上和善,隐含着戾气。
夏澈很谨慎,故作幽默道:“怎么那么想?敏感成这样,你喜欢男生啊?”
谁知面前的人当真点头,坦率道:“嗯。”
一切试探在直球面前都没有用处,夏澈噎了又噎,脑子忽然闪过不可思议的猜想:“……你也喜欢周奕歌?”
“也”字出来,他的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夏澈清楚地看到,裴燎眼中掠过一抹烦闷和阴郁,压抑着什么似的开口:“你知道他是我爸从小给我选定的联姻对象吗?”
闻言,夏澈脸色也变得难看:“那种没有感情基础,纯粹为了利益的联姻?”
他倒不是歧视联姻,这种情况在豪门世家之间发生多了,换做是他可能也会为了利益接受。
但之前周奕歌说过,想找喜欢的人共度一生。
裴燎说的仿佛周奕歌是个可以随便安置的附属品,言语之间完全没有尊重对方的意见,让夏澈很不满。
两人无声对峙半天,气氛越来越剑拔弩张。
最后裴燎气到脱口而出:“他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这句话一点都不理智,个人感情色彩浓重,夏澈瞬间了然:哦,原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他无意和情敌争执,转身就走,爬了半宿山路,才找到户人家付钱暂住。
都是单箭头,各走各路,各凭本事呗。
那天以后,夏澈删掉了裴燎的好友,两人不和的关系彻底被抬到明面上,成为众所周知的对家。
谁能猜到,七年后,他们竟然能和
谐地生活在一间房子里?
夏澈翻来覆去都没有睡意,刚想睁眼坐起来看书,门忽然被轻轻敲了一下。
裴燎试探地低声唤道:“夏澈?()”
夏澈睫毛微颤,没回应。
敲门声没再响起。
过了会儿,才听到裴燎用更小的声音说:晚安。▌()_[(()”
“……”
夏澈竟然因为这声晚安产生了倦怠的困意。
今年的年三十阴雨连绵。
雨从半夜开始下,夹杂着不起眼的雪粒打在街道上,清晨睁眼,能看到不少泥泞坑洼。
夏澈被闹钟吵醒,裹着被子靠在床头,心里暗骂隔壁某人。
真是脑子坏掉了才会在这种天气早起贴春联。
他面色阴沉地望着落地窗外。
好烦,不然一巴掌把裴燎扇晕睡回笼觉吧?
当然这只能想想,他没有出尔反尔的坏习惯。
北方暖气足,是南方装地暖也比不了的舒适,冬天起床不至于太受罪。
夏澈默数十声,等起床气消了,一鼓作气掀起被子披上薄外衫,洗漱完毕后拉开门——
“我操!!”国粹脱口而出,夏澈差点吓昏,扶着门怒道,“你蹲在这里干什么?!”
门口赫然是抱膝盖而蹲的裴燎。
这人一身清爽的纯黑棉睡衣,双手托着下巴仰视他:“等你起床,履行诺言。”
夏澈惊魂未定,看他的眼神像看弱智:“你不会敲门吗?”
裴燎:“怕你没睡醒揍我。”
夏澈闭眼咬唇,忍住骂人的冲动。
再睁眼,裴燎歪歪头,微卷的棕褐色头发因为刚起床胡乱翘着,没有站起来的打算。
……邪门了。
竟然有点可怜。
夏澈火气渐消:“还不站起来?给我拜年呢?事先说明,没有红包。”
裴燎沉默片刻:“腿麻了。”
“。”
你小子蹲了多久啊!
夏澈实在没忍住,指节抵住嘴角笑了好半天,长腿从旁边跨出门,顺便心情愉悦地伸手在他头发上抓了一把。
裴燎懵了:“你占我便宜?”
“手感不错。”夏澈答非所问,弯着眼睛走到餐厅吧台,“吃早饭了吗?”
裴燎腿终于缓过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