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讯从小脾气古怪。
他整天跟在安且宁屁股后面,实打实是个跟屁虫,却从不让她这么叫他。
他们一块放学回家,有时候安且宁看上某个新奇小玩具,在小卖部前多停了几秒,第二天一大早,她就会在课桌肚里看见那个小玩具。
而问林讯是不是他买的,他只会闷不吭声地摇摇头,死活不承认。
安且宁搞不清他的小脑袋瓜到底在想什么,便不去想了。这之后,即便她收到新的礼物,知道一定是林讯送的,也不再问他。
这次他终于一改常态,承认了所作所为,但安且宁完全没有那段记忆。
在她的印象里,这十多年来,林讯连生日礼物都没给她送过。
她这么想着,也这么说了出来。
谁知林讯否认道:“我送了。”
安且宁张了张嘴,又闭上。
小时候,她带着林讯去厨房偷吃新鲜出锅的糖醋排骨,明明说好一起瞒着大人,他转头就主动自首,天生没有说谎话的天赋。
他说送了,那一定是送了。
可她又确信自己从未收到过他所说的礼物:“你送给谁了?”
林讯想了想,刚要吐出第一个音节,忽而哑然,后面的话憋在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安且宁想问他怎么了,可来不及等她把话说出口,林讯先露出痛苦的神色,眉心收紧成川字。
他闭上眼,用手抵住太阳穴,似乎那里疼得厉害。
想说些什么,然而身子机械地一抽,他整个人猝然朝前栽去。
安且宁眼疾手快地抱住他。
承接了林讯全部的重量,她就要支撑不住,不得已后退一步,堪堪稳住步伐,没让他以头抢地。
她保持着脑袋埋在林讯颈间的姿势,不敢乱动,导致呼吸里满是他身上香香的洗衣液味儿。
“林讯?”
心脏砰砰猛跳,好像要从嗓眼蹦出来。
“你还活着吗?”
颊侧,青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像是回应。
静静等待几秒,一只手扶上她的腰,借力一撑,继而身上的重量减轻。
林讯说:“嗯,还活着。”
安且宁拍拍胸脯松了口气,想去搀他,被拒绝了:“我没事。”
安且宁忧心忡忡地问:“确定吗?”
短短一刻,林讯唇色变得惨白,得被冷风吹红的皮肤一衬,整个人显得虚弱无比,仿佛当即就要晕过去不省人事。
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林讯不太确定地说:“应该吧。”
安且宁:“……回家。”
回林讯家这条路,安且宁这些天走了无数次,对它非常熟悉,闭着眼都不会走错。
因而房门一打开,映入眼帘的是除了黑白灰还是黑白灰的色调,而非满墙毛绒玩具和温柔的暖黄灯光时,她并没有呆呆地去确认门牌号。
客厅空旷,一眼望去只看见一张黑色皮面沙发,以及一个小小的同色系圆形茶几。
四处透着冷清的味道,好像在这喊一嗓子就能听见回声。
安且宁不太习惯林讯家之前的装修风格,总觉得这里的温度比室外还要低。
她倒了两杯热水,一杯放在林讯面前,一杯捂在手里:“你还好吗?”
林讯发白的脸色还未缓和,额上又蒙上一层细密的汗珠,却点点头。
他以为,之前的头疼是突如其来,没有原因的。可就在刚刚,他再次尝试回忆“礼物送到哪了”的问题时,强烈到让人晕厥的痛感又一次袭来。
这次的疼痛从头传递到了全身,疼得他跪坐在地上,扶着沙发的手都在颤抖,到现在也没有好转。
谜面越是欲盖弥彰,谜底就越清晰。
‘游戏’既然故意不让他想起这些记忆,那它们就一定和幕后规则有关,以至于,它们就是他们进入‘游戏’的关键。
难以言喻的滋味在心尖上跳动。
安且宁开了空调,室内温暖起来。
她摘掉了围巾,但帽子仍然顶在头上,疑惑地说:“怎么会突然这样?要不是我察觉到不对劲及时回头,你就要倒下了。”
林讯问:“回头?”
安且宁说:“是啊,我在前面走得好好的,听见动静,回头一看,你抱着脑袋好像闷头撞树上了一样。”
“你以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林讯说:“没有。”
“那是第一次咯?”
“嗯。”
“以后也没有过吧?我是说2023年6月18号及之前?”
“没有。”
林讯一边应着,一边直勾勾看着安且宁,想从她眼睛里看出什么似的,看得她头皮发麻:“有话好好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