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头,前面有光!”
“娘的,这边没来过,总算从鬼打墙走出来了!”
“都给老子跟上!”
声音从身后传来,灵芽转身看去,一名满身鲜血的大胡子手执关刀,从远处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十来名举着火把、衣衫褴褛的捕快。
从他们的举止来看,虽然踏在草地上,却似行走密林间,至于天上血月之辉,他们似乎也感受不到,否则无需再以火把探路。
“乖乖,这儿好多白花!这花泛着蓝光,刚还以为是萤火虫呢。”
“欧阳老大,这儿还算空,就在这儿歇息吧,明天再找出去的路,在林子里钻了不知多少天,兄弟实在受不了。”
“明天?这鬼地方一直黑漆麻呼的,你知道什么时候算明天?”
“前面树下有水源,有喝的了!”
众人听到有水源,一窝蜂地朝山丘上的榕树跑去,灵芽见状,也慢慢跟了过去。
树下果然有一汪清泉,这些人也不知渴了几天,一个个探下身子就着泉眼灌了个饱,而后便靠着树干歇息。
跟在众人之后的灵芽皱了皱眉,她感觉周围的煞气突然变得浓厚,正待查看,四下忽然起了一阵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
风中传来断断续续、幽幽切切的歌声:
“穿上红衣裳,做我美嫁娘,月上日未落,吉时迎夫郎……”
“什么声音?”
“歌声!你们听到歌声了吗?”
“直娘贼,这声音渗人啊!哪儿出来的?”
树下众人显然也听到了歌声,纷纷起身查看,最后发现歌声竟是从树上传出!于是举着火把,朝树上张望。
在人群背后,灵芽冷冷望着树上的一根横枝,其上挂着一截破旧的绳套,正在风中轻轻摇晃。
“绳儿轻轻,树儿摇,莫待良辰美景消,来为奴家添嫁妆……”
诡异的歌声,分明是从那截绳套上传出!
“那……是个绳套?”
“像是根……根上吊……上吊绳!”
“此地不宜久留,速走!速走!”
此时,狂风大作,花叶乘风而起、漫天飞舞,众人被吹得东倒西歪。
狂风中,十余根藤曼从树上垂下,将他们的脖子死死缠住,一个接一个扯了上去。
风越来越大,那根绳套在风中来回荡漾,幽怨的歌声渐渐变成了“咯咯咯”的笑声。
渐渐的,十余人都没了动弹,直挺挺地吊在树下,尸身随风摇摆。
灵芽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已然明白了,她闭上双目,慢慢放空魂念,待再次睁眼时,眼前景况已变:
依然血月当空,居然白花满地,不过,风却停了,榕树上挂着的十余名捕快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十余根藤蔓。
藤曼蜿蜒垂下,生进了泥土中,仔细看去,每条藤蔓中都裹缠了一具白骨,暗红的怨念附着其上,隐约还有哭声传来。
这样的藤曼竟然有百条之多!
灵芽知道,现下就算要跑也跑不了,只得硬着头皮走到树下。
“咯咯咯咯咯……”
绳套随风轻轻摇晃,如冰面碎裂的笑声传了出来。
笑声中,整株大榕树瞬间枯萎,枯叶飘落如雨,缤纷之间,一名着红色嫁衣的女子显出身形,她被那截绳套吊在树下,红裙空空荡荡,没有双脚。
此刻,她正背对着灵芽,长发干枯发黄,如稗草一般。
“没想到啊……”女子的声音传来,幽幽荡荡,时有时无,“未曾引来生魂,倒来了一个小鬼,咯咯咯……既入我界,便莫走了,以尔之体助我登仙。”
灵芽见她阴气冲天,煞气逼人,并非行尸走肉般的怨念,明白遇上了真正的鬼魅,而且修为胜自己远甚!
她心中暗暗叫苦,对神府内的黑气腹诽道:祖宗,被你害死了!
“莫走了……”
“莫走了……”
“莫走……”
每根藤蔓中都传出干涩、沙哑的声音,有男有女,仿佛魔音环绕在这方天地间。
“呜呜……呜呜……”
四下狂风又起,围绕大树呼啸旋转,星星点点的暮春花随风而起,在空中汇聚成一圈花墙,将小丘团团围绕。
“嘎吱……嘎吱……”
吊绳发出阵阵摩擦声,红衣女的身子慢慢转了过来。
她耷拉着头,干枯的长发覆住了脸,一双惨白的手上长满青苔,胸口处插满了箭。
“我……我是来拜师的!”
灵芽无计可施,只能开始胡说八道:
“得入前辈的仙山福地,着实三生有幸!若收我为徒,定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要杀人我递刀,要吃人我添柴。小女虽不才,但比之蠢物般的残念,岂非好用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