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雪笙整理了一下衣服，第二次躺进实境仪。实验床收缩进“筒”前，陆羽在旁边对她挤眉弄眼，悄声说：
“不愧是老大的学生。原来都是我家培养者来看着，当救生员。你在这儿，老大都是亲自陪同。”
叶雪笙转头，果然，那个身姿笔挺的人站在观察室外，这么远，看不出他的表情。
应该不生气了吧，她想。
上次他说话虽然难听，但也是为了她的安全。之前他就告诫过‘境’实验有危险，不可冒进。是她过于心急了。
实验床向内收缩，叶雪笙转回头。闭上眼睛前，她提醒自己：专注就是最高效的。如果时长不能控制，那就提高效率。
叶雪笙想象自己的思维是一根根纤细的触丝，它们在黑暗中摸索。探究。感应。
空无一物。
她定了定神。继续伸展触丝。
辛珀宵看到叶雪笙的思绪，像漂亮的金色菌丝，莹莹亮在黑暗里，一点点向外试探，奋力又小心翼翼。
十分钟很快到了。
陆羽去接了叶雪笙出来，高兴地在她旁边跳，声音顺着监控仪传出来：
“师妹你很厉害呀，第二次就能形成实体了。潜力股、大大的潜力股！”
辛珀宵看观测屏上叶雪笙的各项生理数据：还不错。但应该不是很舒服。
听了陆羽的话，叶雪笙只是笑笑，专心吸氧。觉得差不多了，从实验床上跳下来：明天继续，试试看能不能摸到‘筒’。
想完抬头看辛珀宵，这次他没走。触到他目光的同时，叶雪笙脑里传来他的声音：
【好好休息。做的很好。】
叶雪笙用了一周时间，摸到了“筒”。“看”到浮葵，用了一个月。
辛珀宵看了她的生理数据，把实验时间调整到十五分钟。
叶雪笙每天去实验室，躺在实境仪里，用一种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方式触摸、观察这个世界。和晨练、睡前复盘、每日论文一样，脑域实境化实验成为她习惯的一部分，风雨无阻、疾痛不挡。
摸到了关窍之后，叶雪笙觉得脑域实境化听着玄虚，其实和平常做事一样，只不过平常做事是在脑子里构思，然后让身体去执行。脑域实境化是构思本身被物质化，成了操作实体。
实境仪的作用就是“物质化思维”，也不知是怎么实现的。和灵桥有关么？
不过实境仪这么大，不利于实战啊。叶雪笙想。总不能发现敌对异能者，先把实境仪运过去，姑且不论那么大的实境仪怎么运，万一刚一运到，敌人换地方了呢？这不是很抓瞎。
叶雪笙有点忧心，但她很快又想：这些问题，辛珀宵和科研组的队友肯定有想到。那么多比她聪明的科研人员，说不定正在攻坚呢。
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
做好自己能做的那部分，剩下的交给队友。人类能站在地球生物链顶端，靠的不是单打独斗，是团队合作。
叶雪笙想，我的目标……最强武力输出吧。
每次实验，辛珀宵都在。他并没有比以往闲一些，常常是叶雪笙实验一结束，他便离开。但离开前他都会和叶雪笙复盘今天的情况，好在那里，可以提高的在哪里。每周因为詹森那边的课程、因为453案的进展，两人也时常碰面。辛珀宵会定时告诉叶雪笙超级计算机组查找的情况，叶雪笙觉得一切都在稳步推进，便专心提高自己的战力。
很快，半年过去了。
这天，因为辛珀宵那边抽不开身，叶雪笙这边也有课程答疑，境实验的时间到了晚上。辛珀宵开车来接叶雪笙，叶雪笙看着天色，脚步有些迟疑。
她已经发现了，基本上到每天晚上八点之后，辛珀宵会身体不适。
叶雪笙看表：已经快七点半了。但现在调整境实验的时间，不是辛珀宵会做的事。
她犹豫了一下，快步走到辛珀宵身边，对驾驶位上的他咧嘴笑：
“导师，我最近特别缺钱，以后可以给你开车，赚点小费么？”
辛珀宵注视她。
他看过她所有资料。之前她和阿历克斯聊天，也无意间提到过家庭的难处。辛珀宵选她做自己的课程助教，便有这层考虑——助教是有工资的。但她现在并不是因为“缺钱”。
相处这么久，她不笨，已经摸到了他的发作规律。
这是她的体恤。
辛珀宵没说话，叶雪笙只好把笑容咧得更大一些。
终于，辛珀宵打开车门，让出了驾驶位，自己坐在了副驾位置。
叶雪笙满心欢喜，平稳地开车上路。
觉得身边的人有点紧绷，叶雪笙搜肠刮肚，冒了一句：
“我觉得今天可以抓住浮葵。”
感觉到辛珀宵的视线，叶雪笙笃定道：
“真的。”
辛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