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个谨小慎微的闷葫芦，怎么手下的兵是傻大胆？
辛珀宵只好一路注意她。到施工路段见她拐进小路，辛珀宵也转入和那条小路垂直的相邻路段。见到前方卸货的卡车，辛珀宵预感不妙，随即又觉得叶雪笙应该不至于那么眼盲……结果，她真的那么眼盲。还好他及时停车，拽了她一把，否则她在脑子里造星星的野望应该已经实现了。
辛珀宵按了按眉骨，拉开警局的门。
“特派。”
蠢兔子到。声音还挺清越。
辛珀宵看叶雪笙从后面快步赶上来，便拉门等着她。叶雪笙到了门边，伸手按住门帮他卸了些力，同时不露痕迹地观察了他的脸色——还好，脸色挺好。至少现在没头痛。
她松了口气。这次没谦让，先一步进了门。然后说：
“刚才谢谢你。”
“嗯。”
辛珀宵本想警告她以后不要骑车的时候走神，耳边却传来戴维跳脚的声音：“有些事点到即止，给人留点面子。要允许人家犯错。犯第二次错的时候你再狠批都行。”辛珀宵在心里反驳：“交通这种事，一旦犯错后果严重，伤人伤己。没有第二次犯错的道理。”脑内的戴维又说：“你不是已经讽刺过人小姑娘了。”辛珀宵正要继续反驳，忽听叶雪笙说：
“我以后骑车一定专心。”
“……嗯。”
叶雪笙拉开警局的第二道门，让了辛珀宵进去，这才注意到他虽然换了衣服，但还是衬衫西裤长风衣，一条藏青色围巾搭在脖颈。颜色纹理搭配她不太懂，只是觉得很好看，同时想：不冷么？她是比较扛冻的人，今天都穿毛衣了。他穿那么少，头痛该不是冻的吧？
警局一大早就跟下饺子似的，电话铃音、交谈呵斥，室内温度比外面高了好几度。叶雪笙看见辛珀宵对阿尔菲点头示意，阿尔菲接着电话还不忘对这边招手，叶雪笙也向他打了招呼。奎克座位上没人，可能已经在问询室了。两人径直向问询室走去。
只听辛珀宵说：
“昨天问你的问题，想了吗？”
叶雪笙赶紧收拾好注意力：
“想了。我觉得，程观很可能是把陨石伪装在地下室的电子火炉里。”
辛珀宵点头：
“昨天你去催检验结果，我通知了现场调查组二次取证，炉子里的东西已经送到检验所，会和凶器成分做对比分析，结果今早就能出来。”
果然，他已经想到了。
叶雪笙想起之前辛珀宵蹲下注视炉火的样子，突然觉得很可能他那时就已经想到了。但为什么他能那么快想到？
叶雪笙有点沮丧。
和目标横亘千山万水，狂奔、打马、奋泳都不知能不能赶上。这种沮丧感她很熟悉——之前看见印徵干净利落地制服凶徒、看见丛青移动速射枪枪十环、看见胡离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但凡上手都变成快准狠的身体一部分的时候，她都曾觉得他们不是人。来了美国以后，看章妙和外国友人插科打诨谈笑自若、看詹森预测嫌犯行为制止犯罪，她也觉得他们厉害得跟自己不是同物种。
她只好埋头狂奔、打马、奋泳。虽然现在不能说完全赶上了，起码距离没一开始那么大吧？叶雪笙深吸一口气，迅速调整了心态。还好她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脸皮厚。
离得远，那就一直追呗。原地沮丧，不是离得更远了。
想到这里，叶雪笙说：
“我想让图森市的陨石展览会查查程观的信息。”
“已经让阿尔菲查了，信息一拿到会立即监测所有贩卖平台。”
看来昨天她去催检验结果的时候，辛珀宵也没闲着。叶雪笙干脆道：
“好。”
说着两人到了问询室。辛珀宵推开门，奎克果然已经坐在里面。奎克对面坐了位华裔青年，戴着眼镜长相斯文，就是脸色白了些，看起来大病初愈的样子。
程永新？现在还不到八点，他这么早就到了？
奎克没什么好气地说：
“他定了下午的飞机回阿拉巴马。要求提前问询。”
对他的问询本应昨天进行。程永新可能来三藩前就定好了回程机票，提出这个要求也不是不合理。不过他昨天才胃出血，能这样折腾么？
不知谁好心在问询室多放了一把椅子，这下叶雪笙不用谦让了，她看着程永新，有些狐疑地坐下。程永新表情平静，回视她的目光像个入定老僧。
这太不像一个至亲不久前死于非命的人了。即便和父亲感情疏淡，毕竟还是血亲。
“我一位朋友说过，人心像海，风平浪静或惊涛骇浪都可能是假象，潜下去才知道水里有什么。微表情研究就是要找个切口，潜下去。或者说，我们要创造这样一个切口，潜下去。”
詹森在一门基础课上这般说过。
叶雪笙这学期忙于课程的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