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那人离开。
那人轻功定是卓绝,耳力与感知也十分过人,他进了地牢之后哪儿也不去,竟是直奔裴湛藏身之处而来。
一瞬间,裴湛的眼神顿时变得锐利起来。
她左手尚有些虚弱地扶着墙,右手却摸向腰间,那里藏着一块方才捡来的陶壶碎片。
抓准时机,就在他即将现身的那一刻,裴湛忽然抬手,眼见着手中的碎片就要向来人刺下去。
不过对方的反应很是迅捷,一把握住了裴湛的手腕。
“别动,是我!”
因着这声音太熟悉,裴湛的反抗稍有停顿,她的手里仍攥着碎片,用力到手心都流了血,并不敢放松警惕。
那人的相貌的的确确是辽人的样子,但声音……却是虞京弈的声音。
“湛湛,我是虞京弈。”
是他……
真的是他……
只有他才会这么无赖地叫她“湛湛”。
裴湛抖了抖唇,现在她就连说话也已经没什么力气,只好喘着气道:“你来做什么……”
“来救你。”
虞京弈一边说着话,一边握着她的手温和地一点一点掰开,再将那染血的碎片扔向一旁。
他眼睛不眨地端详了面前人许久,神色紧绷着不见轻佻,唇角更是不由抿起,少见地叹了口气。
裴湛瘦了,身上还有许许多多伤口,定是那些辽人干的好事,想要严刑逼出暗部宋军的所在地,却又不敢真的玩过火。
虞京弈双眸一暗,旋即再不顾其他,一把将裴湛抱了起来,快速离开了地牢。
从虞京弈三言两语的解释中,裴湛拼凑出了近日来所发生的事情。
韩莹莹领兵的神威将士里出了叛徒,被天魔女所胁迫,提供他们这一支残余部队的行军路线及所有动向,包括裴湛此次绕后偷袭。正因如此,辽人才会这样准确无误地截杀到裴湛及从龙卫之人。
虞京弈已然将叛徒处理,却被韩莹莹生生按在驻地等待消息。她三日前没有归来,他们便准备按照原计划,佯攻辽人部队,实则是制造混乱,为裴湛的逃脱创造机会。
但虞京弈却在韩莹莹面前强势表明,自己一定要亲自去营救裴湛。
火是他扮成辽人后放的,他甚至在辽营之中来去自如,确认了那叛徒薛均的妻女早已身亡,从龙卫之人除却裴湛无一幸免,没人怀疑他的身份。
裴湛冷哼一声:“你也真敢来……”
“这世上还真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虞京弈仍抱着裴湛,不肯松手。
不欲计较,裴湛自是知道虞京弈继承了血衣楼的优良传统,易容刺杀潜行卧底各个擅长,连出身从龙卫的她都不一定能比拟。
来到一个偏僻的营帐背后,虞京弈这才小心翼翼地将裴湛放下,变戏法似的从衣襟里拿出止血散和麻布,替她清理伤口。
此刻他已撕下面具,露出了原本的脸。
那张脸上也带着些许憔悴。
裴湛紧绷了这么几天的情绪,终于松活了些许,只看着虞京弈的脸,一刻也不想挪动目光。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这样的感情来得莫名,裴湛甚至有些害怕,怕自己似乎真的喜欢上这个性格与身份都和她大相径庭的男人。
于是裴湛随意找了些话题,“……我在地牢里听见,天魔女似乎阵亡,耶律兰要来接管这一部分辽国人马了。”
虞京弈侧耳听着,手下动作仍是仔仔细细半分不停,“耶律兰也好,甚至辽国长公主亲自来了也无所谓。天波府和禁军的援军、甚至双盟的人也到了,天峰盟唐青枫甚至亲自前来坐镇,不足为惧。”
说罢,虞京弈顿了顿,声色变弱了许多:“只要你别再受伤就好了。”
“我……”
裴湛刚想说些什么,余光却瞥见了不远处有逃跑的辽人注意到了他们。她连忙拍了拍虞京弈的手,顺道低下了身子,“该走了,辽人看到我们了。”
虞京弈轻啧一声,把剩下的伤药揣进怀中,将裴湛护在身后,找准辽人还在疑惑的时机,忽然一把将裴湛抱起,轻功逃离。
“有人跑了!快追!”
虞京弈轻功不差,可现下还带了个裴湛,速度到底被拖了下来。裴湛瞧着身后猛追不舍的辽人,又望了望前方一望无际的黄沙,思忖片刻,咬唇道:“我们离驻地还有多久?”
“轻功前进,还得一刻钟的时间。”虞京弈的气息甚至开始不稳了起来。
裴湛拍了拍他的肩,轻声道:“放我下来,若是有援军,你便快找援军,这里由我来拖延时间。”
“万万不可!”
“虞京弈。”
裴湛对上他的眼神,忽然想起了从龙卫中不苟言笑的、唯一的女统领从龙玄。
她从不与任何人搭档,沉默寡言,但脾气却相当暴,自裴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