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波笑笑说:“爱吃什么就吃什么了,人生无常,你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挂掉。”
“现在治安很好。”
“又不是只有杀人放火才会要你命,抽烟得个癌症,跑步来个脑溢血什么的,照样一下子没命。所以我早看开了,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徐波说着拿起纸巾擦了擦汗,随后把桌上的封筒推给陈嘉怡。“你要的东西。”
陈嘉怡打开封筒,抽出一叠文件瞄了一眼,上面的照片赫然是十五年前杀害徐妍父母的年轻人,只是照片上的他看起来上了年纪,竟然已是满头白发。照片一旁是他的名字:赵炳辉。文件的抬头可以看出,文件来自于鲁市精神病院,这是和多地公检法合作的精神病院,如果有罪犯被诊断有精神问题,需要强制治疗的话,都会被送到那里。
“他现在在哪?”陈嘉怡问。
徐波举起筷子,在空中划了一个圈:“不知道,只知道三个月前出院了,但是此刻应该在滨海。”
陈嘉怡冷哼了一声:“果然来滨海了。”
他本来就觉得徐妍突然回滨海市这事情有点蹊跷,他脑中回忆起那晚在简素楼下突然感受到的不寒而栗的感觉。这感觉他只经历过两次,上一次出现还是在十五年前。当时他就产生了一种直觉:会不会是那个人出院了?现在看到徐波的资料,算是佐证了他的这一猜测。
“他回滨海不奇怪,奇怪的是两个时间点和一个理由。”
“说说看。”陈嘉怡从口袋里拿出笔记本和圆珠笔放在桌上。
徐波抽出两张纸巾擦着脸说道,“十五年前这个案子就是我报道的,当时我采访过赵炳辉,他完全不否认自己杀人的事情,但是始终强调自己完全不知道当时干了什么,说自己清醒过来时就发现倒在血泊中……当然这些你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是第一个奇怪的时间点。”
陈嘉怡焦躁地掐灭了烟头,旋即又点上了一根烟,打开笔记本动笔记下:第一个时间点。
“刚被关进鲁州精神病院的时候,医生对他的评价是极度不配合治疗,有自残倾向,意志消沉,人明显过快衰老。但是五年前,他突然积极配合治疗,努力表现,治疗效果惊人,大概在半年前主治医生就认为他已经治好了,慎重起见,在多方会诊且取得了认可书后,他才在三个月前出院了。”
“五年前……”陈嘉怡记下“五年前”后,停笔思索,没觉得五年前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第二个时间点,就是这个两周前了。三个月前,赵炳辉出院,我当时就想再去看看他,结果因为他是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所以他并没有原籍居住地,后来我听说是法院那边给他在鲁州安排了住所,但是,两周前他却申请来到滨海,申请的理由你猜是什么?”
陈嘉怡立刻想到了一个理由,他打了个激灵,低声说道:“请求宽恕?”
徐波打了个响指,笑道:“猜对了!”
陈嘉怡觉得脑袋一阵抽痛,他放下笔,拿指关节敲击着额头,“这里面肯定有鬼。”
“没错。”徐波把最后一块肉塞进嘴里,又把啤酒瓶底一口喝干,随即起身背上挎包往门口走,“这账你结一下,我联系到了五年前赵炳辉的一位病友,我这就去探个究竟,回头给你电话。”
“徐记!”陈嘉怡喊住他,“你西装脏了,回家换一件再去吧。”
徐波本已走到门口,听陈嘉怡这么一说,他低头看了看,果然在衣摆处发现一片脏污,他笑笑,回头冲陈嘉怡摆摆手后推门而出。
陈嘉怡本以为很快会再见到徐波,他没有想到,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活着的徐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