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敛总算是抬头,就那样看着箫阙。
秋风萧瑟,他躺在枯枝败叶中,植物腐败的味道在二人身边围绕,混杂着血腥味。
他站起身,像箫阙看他一般居高临下的看着满身是血的男人,随后像神明一般,将药瓶扔到了他的身上。
他如浮云一般,转身走入密林深处。
“他娘的……”
箫阙没力去抓人,只能看着他单薄的背影,怒骂一声。
他几乎要将手中的瓷瓶捏碎,最后还是妥协般的挣扎着坐了起来,扒了衣服给自己胡乱将药抹在伤口上,又乱七八糟地把衣服穿好。
看到屁股上扎了好几箭的阿驴倒在地上挣扎着,他叹了口气,看向周围有许多艾草,便从旁边扯了过来,认命地爬到了马屁股旁边……
另一边,云敛看着陌生而丛林密布的山路,又低头看着自己赤着的脚,感受着野草树根刮刺着足底的感觉。
回头,是生不如死,前方亦是死路一条。
箫阙说得对,死容易得很。
深吸一口气,云敛继续向深处走去。又走了没多久,就听到那群土匪的声音传来:
“快——快撤退!他们追过来了!”
“方才还有个当兵的进了林子里,我们要不要把人揪出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不要命了?!”
哗然过后,又归于平静。
不知走了多久,在晨光熹微之际,云敛走进了一个村子里。
随后,面前一黑就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觉。
另一边,箫阙休息了一夜,感觉浑身无力,而那阿驴除了屁股上糊着几坨嚼碎了的艾草,似乎已经恢复了很多精神,都开始低头吃草了,那乌黑的眼睛还颇带了些蔑视,鼻子发出几声响,转过头去找新鲜的草吃了。
箫阙无奈地骂了句白眼狼……啊不,白眼马,随后硬撑着从地上站起来,翻身上了马。
“阿驴,带爷下山。”
阿驴不服气地甩了甩尾巴,但毕竟是自己的老搭档,最后还是驮着箫阙上了路往山下走去。
箫阙心想,他掉了队,展温年一定会在前面的镇上等他,可云敛是朝廷羁押的重犯,他不见了可如何是好?
但他一个人,甚至还没有鞋穿,谅他也走不出多远。
一路寻去便可。
定了定心,箫阙下了山。
——
云敛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一个简陋的屋顶,呼吸间都是老房子中腐朽的木头气息。
他张了张嘴,嗓子又哑了。
他还记得,之前为了取悦庆国那个狗皇帝,自己还专程去找宫里的伶人学过戏,果真将狗皇帝哄得开心,教自己的伶人还说,他生了一把好嗓。
而如今,也不知是身体弱,还是天气干了,三天两头的不舒服,前些日子没在意,如今不知身在何处,反而有心思管起了嗓子。
真的是……娇气。
“小公子醒了?”
木门被推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跑进来,手中还端了一碗菜羹。
“小公子睡了两天,可把我爹爹担心坏了。”小姑娘撅着小嘴,跑到了云敛的床前,将手中的菜羹递给云敛。
云敛撑着坐起来,接过了小姑娘的善意,却又见她屁颠屁颠又去倒了碗水过来。
“爹爹说小公子看着细皮嫩肉,身上却有伤,估计是从山上那群土匪手中跑出来的,村子里只有爹爹敢收留小公子,其他人都怕惹火上身哩。”她看云敛精神还不错,干脆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他旁边跟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