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下去,活着就有希望。
刘福金说他马上就要走了,以后再也不能半夜给陆凌带吃的了。
陆凌的心脏砰砰跳,脑子里无法抑制地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带我一起走吧!”
刘福金瞪大了眼睛,错愕道:“我不是去海东省玩的,你怎么能跟我一起呢。”
陆凌脱口而出的时候是一时冲动,被刘福金反问后思路却越发清晰。
舅舅舅妈还愿意留着他,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做木工能赚钱,但是刘福金走了之后,他又会变成“白吃饭的狼崽子”,迟早有一天不被打死也要饿死。跟着刘福金可能免不了风餐露宿辗转漂泊,但只要给他几年时间,等他长成一个强壮的青年,等他能攒一笔自己的小钱,就有了反抗的力量,再也不怕被打,再也不用过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万一我是坏人,把你卖到比这里更穷的山沟沟里怎么办?”刘福金听了他的分析,目光灼灼。
“你不是,我看得出来。”
小小年纪就领略了世态炎凉,陆凌相信自己的眼光。
刘福金嘴上不说,心里却很欣赏这个孩子。他骨子里就是胆大妄为不屑于墨守成规的个性,陆凌的勇气和坚定太对他脾气了,要不是还光棍一个,他可能都会怀疑陆凌是不是自己的私生子。
“我本来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如果带上你又会节外生枝惹出诸多麻烦……”他要为此承担很大的责任。
“我吃得少,而且还很能干,带我不亏的!”陆凌有些着急,黑葡萄似的眼睛真诚地注视着刘福金,倒显出几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来。
两人对视许久,陆凌自始至终不闪不避。
刘福金说:“最后问你一句,你真的决定好了,不会哭哭唧唧后悔?”
“不会!”陆凌语气笃定,转而又有些担忧,“我没有大队里批的条子,会不会被查到?”
刘福金想到他的那几个朋友可以帮忙,就说:“这些事情我来操心,你先回去收拾你的东西,等我把钱给剩下的人家结完就来接你。”
陆凌强忍住雀跃的心情,激动得身上微微冒汗,伤口碰到汗水又痒又疼。
他全部的身价也不过几件衣服,一件新的也没有,都是舅舅小时候穿过的压箱底破衣服。
他轻手轻脚地关上柴房门,坐在门槛上静静等待。
夏天天亮得早,能透过门缝看见外面微弱的晨光,而他每天做木工活的院子里仍是漆黑一片,横七竖八摆放的农具像怪物张扬的手脚,预谋着将满身伤痕的他吞入腹中。
陆凌开始害怕。
刘福金会不会只是哄他的,根本不会回来接他?
他把下巴搁在腿上,整个人缩成一团,眼神极缓慢极缓慢地灰暗下去。
不知道是谁家的大公鸡发出了第一声鸣叫,陆凌紧张地站了起来,刘福金就在这一刻推开了门,并不高大的身材因为逆光而被拉得很长,那张扬的笑容深深地印在了陆凌幼小的心灵里。
“趴好了,别出声,我们抄小路走。”
小推车在土路上摇摇晃晃,像一艘小船在大海里飘飘荡荡,驶向不知名的远方。
陆凌摸出口袋里珍藏的一粒水果糖,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总跟在他身后甜甜地喊“阿凌哥哥”的小身影。
乐乐,等我回来,还你一车的水果糖!
这一天,有不少人是被陆凌舅妈的大嗓门吵醒的。
“狼崽子就是狼崽子,老娘好吃好喝的伺候也养不熟!”
“少说两句吧,村支书已经去拜托民兵的人帮忙找了……”
“呸,还找什么找,敢走就不要再回来。”
“跟他那短命爹倒霉妈一个德行,有娘生没娘养的杂种,死外头也是清净!”
“你嘴巴就不能放干净一点?”有人劝道。
陆夕濛睡眼惺忪地走出房:“妈,发生什么事情了?”
陆妈妈有些着急:“陆凌不见了,可能进山里去了。”问过一圈,谁都没有见到陆凌出门,这已经是最好的猜想,陆妈妈没说出来,她觉得陆凌是跑了。
村支书发动全村人找了大半个月,没有结果。
乐乐为这事伤心了好久,脸上笑容都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卫寒山:她都是故意亲近我的,她好爱我。
濛濛:充电充到几了?
(ps:陆凌小哥几年后还会回来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