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歌按照老人家的想法，把他的骨灰撒在了外婆下葬的同一片海域。
所以他之前对于祭拜不太上心，想两个老人了，去海边看看也就是了。
现在父母已经睡在了里面，叶凯歌对着冷冰冰的墓碑，有了倾诉的**。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话，啰嗦的要命。
“之前有人提议将你们评为烈士，”叶凯歌坐在墓碑前面抱着膝盖，“上头问我的意见，我拒绝了。”
“……反正你们要是知道了，也不会高兴的。”叶凯歌嘟囔着。
叶凯歌在两年之前，从未想过那个意外的真实性。直到两年以前他在动物园看到了和父亲长相十分相似的人，他才起了疑心，自觉这个人就是冲自己来的。
最后调查的结果让人以外，也在情理之中。
叶父叶母当年的那场交流，他们两个并不是主角。队伍里有一个被称为天才的人，在他爸爸妈妈的那个领域里，年纪小小就展现了非同一般的天分。
叶凯歌记得他爸爸夸过他，明明比自己小很多就得到了比他更多的荣誉和名气，但是叶爸爸提起那个人的语气中依然是全是敬佩和骄傲。
他对叶凯歌说，那个人是可以带领他们的项目赶超国外的。他天生就是为了科研诞生，是一个无可争议的天才。
那个天才，跟着飞机一起坠落在了公海里，带着叶凯歌的父母一起。
叶凯歌叹了口气，这就是实力的差距，过去的华夏，就算遭遇了这种事情，也只打碎牙齿和血吞。知道肯定不是意外又怎么样？又能怎么样？
叶凯歌的外公得到了一大笔抚恤金，失去了一个女儿和半个儿子。
叶凯歌自己再也不可能在大学毕业以后，一家人去环球旅行了。
他那会情绪挺激动的，说他爸爸妈妈是骗子，一个劲的闹腾。最后猛然发现家里两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好像在短短几天内苍老不成样子。
叶凯歌就不闹了，乖乖的跟着流程走完了葬礼。那时候看到他的每一个大人都会含着眼泪拍拍他的肩膀，夸他已经长大了，真是个好孩子。
这段记忆太过久远了，叶凯歌对于自己的未来规划也被他放弃。在外公去世以后当起了一个不入流整形医院的医生，每天兢兢业业的哄着那些贵妇从口袋里掏钱办疗程。
就这样吧，他那个时候想着，反正得过且过。他的收入高过绝大部分人，已经非常滋润了，至于什么规划，什么梦想，都是已经不存在的东西。
连想都懒得想。
叶凯歌和父母说了很多，说对奥德里奇的苦恼，说脑后有反骨的纳西索斯，还说狗子和其他几个造物最近越来越过分了，他有时候时候装傻都不好装。
说的最多的，还是华夏现在的样子，华夏现在致力于全面推广飞行制造，淘汰掉能耗高，不够环保的一些代步工具。
他还跟两夫妻吐槽自己学校的孩子，一个个鬼精鬼精，上次还抓到一个跟鬼魂串通起来作弊的。
还有上头的各种决策，虽然有时候会让人很担心会不会步子迈的太大，直接扯到蛋。可是这年头，不跑快点就要被赶超了。
说到这里，叶凯歌又重新高兴了起来，他觉得父母要是听见了一定也很高兴，他们终于从咬着牙，卯足劲超越别人，变成了被赶超的那一个。
就算有些地方暂时还跟不上，可是时间会把差距拉的越来越大。这些不足的地方最终也会被弥补掉，叶凯歌的语调很轻松，说到高兴的地方还会抱着膝盖摇晃肩膀。
跟个春游的时候，坐在草地上听老师讲故事的小学生一样。
“等下次我再来和你们聊天，”叶凯歌想了想，“那时候，华夏一定发展的更好了，说不定已经进入了星际时代。”
“到那个时候，”叶凯歌眼神温柔的用手碰了碰冷硬的石碑，“我带你们去看看星辰大海。”
叶爸爸和叶妈妈在某种程度上脑回路非常相似，如果说他们的目标中。比较符合实际的是赶超国外，那么不太合实际的就是长生不老。
当时还小的叶凯歌：“？？？”你们的梦想跨度这么大的吗？
比较浪漫的叶妈妈大笑着揽住儿子的肩膀，要他以后好好努力，争取在他们死前把他爹妈给冻上。
这样他们就能知道许多年后的人是怎么看星星的了，多浪漫啊。
小叶：“……”不是很懂你们的浪漫。
叶凯歌缩回手，重新抱住膝盖：“放心吧，你们儿子现在可以活的时间可长了。就算是一千年以后的星星，也能带你们去看。”
叶凯歌在坟墓前待了很久，说到他口干舌燥为止，才闭上了嘴巴。他歪着头盯着父母的墓碑看了一会儿。
“骗子。”
他又沉默了一小会儿。
“我原谅你们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后的灰尘，慢慢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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