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荣捏紧了拳头。
程九低头写写画画,房间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没多一会儿,程九把刚刚写好的纸交给程天。程天递给老板,老板双手接过,只看了个标题就差点昏厥过去。
“程九爷,您若是想要我的命就直说,何必……”
程九轻轻抬手,示意老板闭嘴:“郭老板,现在摆在你面前的两条路:要么,把收据、账本拿出来证明你没宰客;要么,就签了这个合同,要多少钱您自己填上,走出门去这酒行就归我们青龙堂了。”
一旁的伙计不禁侧目,只见程九刚刚递来的纸上赫然写着“收购合同”四个大字。
老板不禁汗涔涔:把酒行卖给青龙堂是必不可能的,这可是他经营半生的心血;但若真将账本拿来,让人看去了成本和利润,以后还如何做这程九爷的生意?
“郭老板大可放心,这账本今日只我一人看,若是真按您说的,给我的价格没问题,日后我们的价格还按今日的来。”程九的本意也不是真把老板逼死:“做生意嘛,你来我往,我也断不可能饿死你郭老板。”
郭老板犹豫了半晌,他咬咬牙,侧过身去和伙计耳语了几句,便恭敬地回复程九:“程九爷,我这就遣人去拿账本来。”
伙计将账本翻至与赌场的往来交易的一页,摊开在程九面前,真相一目了然:谭荣果真虚报了成本。
程九还想往后翻两页,伙计却还死死捏着。程九抬眼,伙计依旧是一副恭敬的表情:“程九爷,后面就是别的客户了……”
程九笑,便作罢了。
一旁的谭荣坐不住了,他刚想要辩解,程九却起身向郭老板道谢:“郭老板,今日之事多谢你了。”
郭老板捏了一把汗:“不妨事,程九爷,我们酒行全都仰仗您照顾生意。”
程九走到酒行大门口,老板也一路相送。
程天把车开到酒行门口,程九与郭老板告别:“不必再送了,郭老板。”
一旁的伙计倒有眼色,三步并作两步上去帮程九开好了车门,再把手提着的盒子交至谭荣手中:“程九爷,箱子里是两瓶好酒,您回去尝尝。”见程九上车坐稳后,伙计又殷勤地关好车门。
程九饶有趣味地摇下车窗:“你每月工钱多少?”
“十五块大洋。”伙计没有丝毫迟疑。
“我给你开二十五块,明天来赌场找我。”
程天开车,伙计留在原地,心里暗爽:终于能从乙方跳甲方了吗?
在车上,谭荣几次想要回头解释,可程九一直微闭双眼假寐,谭荣不敢开口。
终于回到赌场,谭荣一路上想象着自己的各种下场,不由得腿软,差点摔倒在地。
程天稳稳扶住他:“没事吧?”
程九仿佛没看到一般,径直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了。
谭荣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去:“程、程九爷。”
“进来说吧。”
谭荣刚一进去,便踉跄着跪倒在地:“程九爷,饶了我吧。我……”
程九丝毫不顾他要说什么:“钱花哪儿了?”
谭荣眼色开始躲闪:“我……我花了。”
“花在哪儿了?买金条了?还是养女人?”
谭荣刚要开口,程九警告他:“说实话,别告诉我都打水漂了。”
“我去嫖了。”
“哪一家?姑娘叫什么名字?”
程九拿起电话。
谭荣不知所措,一下子突然编不出来这不存在的姑娘。
“我拿回家了。”
“家住哪里?”
谭荣又不说话。
“谭荣,”程九正色道:“这不是一笔小钱。无论你花在哪,我都能给你找出来。你信不信?”
“接着编吧。”程九跷起二郎腿,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谭荣本就是老实人,编不出什么瞎话。他认命地低下头,轻声说道:“买大烟了。”
程九猛地一拍桌子:“还不说实话!”
“我说的是实话,九爷!”谭荣抬起头来。
“你还嘴硬,罢了,给你机会你不珍惜,我直接叫警察来。”程九拿起话筒开始拨号:“你去打听打听,私吞公款要关几年。”
“冤枉啊程九爷!我这都是为了赌场好啊。”谭荣彻底崩溃,下定决心将真相一一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