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 秋
“恭喜你,钟恩月。”
我和曾净面对面坐着,神情像是仇人对峙。服务员的眼光时不时偷偷瞟过来,生怕我们这一桌,下一秒就互泼咖啡。
也是,我和曾净之间充满怨气的磁场,在这情侣好友甜蜜相约的地方,显然格格不入。
看似问候近况,实则互相嘲讽,半天才进入了正题。
“我的婚期,在11月1号,来么?”我递上请帖。
“不好意思,那天我哥也结婚,你的婚礼我去不了了。”曾净端起咖啡杯准备喝一口,发现咖啡早已见底了,又若无其事地放回桌子。
“好。”我拿出百元纸钞放下,“咖啡AA。我没有你微信,我付现金。”
说罢,我起身离开了咖啡店。
坐进停在咖啡店外的车,恰好能看见我和曾净刚刚的位子,那一百块被曾净抛弃在桌子上,收杯子的服务员疑惑地看向离开的曾净。我轻笑一声自嘲,我到底还在舍不得什么,回过神来发动了车子。
如果我再晚半分钟,就会看见曾净回到店里,拿起我放下的百元纸钞,准确地说,是被我折成心型的一百块,放进了他的钱包里。
也就差了那么半分钟。
开车回去的路上,车里的音乐播到了那首曾经我在半夜痛哭流涕,单曲循环的歌:
我吻过你的脸/你已经不在我的身边/我还是祝福你过得好一点/断开的感情线……
心酸上涌,泪水湿润了眼睛。
我长呼一口气:都过去了。
曾净不情不愿地陪哥哥和未来的新大嫂来试婚纱。曾净对这位素未谋面的新大嫂,其实是不待见的。虽说是前大嫂出轨才离的婚,但才过了四个月。这位新大嫂和哥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这很难不让人猜测。
“哥,你结婚的事,大嫂…”曾净意识到说错话,立马改口,“我是说那个人,她知道吗?”
“不知道。没义务告诉她。对了,这是大狗的请帖,你转交吧。”曾净的哥哥把请帖交到曾净手上。
曾净看着请帖愣了神,这请帖的样式好像在哪里见过。曾净这才想起,自己从来没有打开过哥哥的请帖。
门外响起高跟鞋的声音,店员连忙开门迎接,新娘来了。
曾净看向门外,世界似乎在这一刻静默了。
十年的时光,曾净小心翼翼保护的那些回忆,轰然塌成残垣。
曾净极力克制住颤抖的手,打开请帖,上面的每一个字,像一把把箭,穿透他的身体,正中他的心脏,他感觉自己,正在破碎。
新娘,钟恩月。
新郎,曾以伦。
2011年 夏
最近跟风注册了微博,新鲜劲正足,把身边认识的人都一一关注了,我回头问曾以伦:“你微博名叫什么,我关注你呗。”
每一个新关注的好友,我都会翻翻他们都关注了谁。翻着曾以伦的关注列表,我意外发现了:阿净_1994
曾净的好朋友,不都是叫他阿净么。难道是他?我纠结了许久,还是点了关注。没过多久,他就回关了我。
我试探性地发了私信:曾净?他回:嗯。
曾净,居然和曾以伦认识。
曾净应该是不爱玩微博的人,关注列表一个好友也没有。不对,现在有一个,就是我。
唯一的关注,我不禁窃喜。
本想着第二天回学校的时候,问问曾以伦怎么认识的曾净,顺便跟他要个曾净的QQ,但我这不堪重任的记性,很快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但不久后,我便知道了这个答案。
命运想要戏耍的人,是不会让她错过任何纠葛的。
“月月,有个房客租了我们那套房子,你帮爸爸拿钥匙给人家。我这做着饭呢。”
“你那么一大串钥匙,哪套啊?”虽然我很懒,但有个可以暂时放下作业出门的机会,我就特别积极。
“东街那栋,钥匙上贴着东街303那套。”
东街不远,我开着小电驴不到5分钟就到了。
远远就看见房客一家四口等在楼下,好几个行李箱整齐地排列在一旁。
“叔叔阿姨好,我是房东的女儿,我爸在忙走不开,我来给你们送钥匙了。”
我正从包包里掏着钥匙,就听到身后震惊又疑惑的发问。
“钟恩月,怎么是你?”
我转过头,我比他更震惊和疑惑:“曾…曾……”
曾了半天,我在想“你怎么在这”这句话,我应该问曾以伦,还是曾净呢?
“以伦,这是你同学?”曾以伦点点头。曾妈妈很惊喜,自己家租房租到了儿子的同学家。
“你家不是开大排档的吗?”我还沉浸在曾净和曾以伦是两兄弟这个意外发现里,耳朵自动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