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皇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俯视着这些人,一字一句道:“朕曾说过的话,怕你们都忘了,因此朕再说一遍。”
“朕待大皇子和嘉德公主,是一样的,大皇子能替朕南巡,嘉德便可以去赈灾。嘉德在知道并州阕州大旱之后,查阅无数史籍,寻找治灾之策,并且已经筹集好了数万石粮食!你们扪心自问,谁做了这些?”
殿中一片寂静,他们确实没有想到,旱灾的事情他们是昨日知道的,嘉德公主就算比他们知道得早,也超不过一日去。
她的动作之迅速竟然不输,不,应该说远超他们当中的许多人!
可是…她是女子啊,怎么能参与这种国家大事呢?
“诸位大人想必都知道,近来京都风靡的那个故事吧?”祁惟玉突然向众人发问。
“不管诸位对这个故事作何感想,祁某以为,公主之心胸、仁义都可称上上。如今又知道公主为赈灾能在一日之内筹到万石粮草,亦证明殿下不是徒托空言。”
“方才急于反对的大人们,究竟是用能与善来作为衡量的标尺,还是简单地在男女之间划上天堑?”
不知是因为原本的寂静无声,还是因为祁惟玉的这两句话大马金刀,此刻竟然连众人的一呼一吸都清晰可听。
他这是明目张胆地偏向嘉德公主了,联想到近日那本《璞玉纪事》,猜测作者就是祁惟玉的人又多了一些。
闵国公跪着,目光指向祁惟玉,这个朝堂新锐此时脊背挺直,比之那些匍匐在地的官员就如同一堆石头当中的美玉,而他这样笔直地跪着,皇帝也没有任何怪罪的意思。
此子不可小觑。
有人还想反驳祁惟玉,也有人因为他的话而审视起自己的内心,读了多年的圣贤书,是否真的连公平地评判一个人都做不到?
玄皇对祁惟玉的话很满意,这个年轻人,实在不错。
蔚琏诀这时也终于吭声,“皇妹仁心,儿臣佩服,儿臣赞成皇妹前去赈灾,此间一切事宜如有儿臣能做的,儿臣一定尽力襄助!”
玄皇此时终于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朕相信此次两州旱灾一事,必定能在祁大人和嘉德公主的带领下,得到妥善解决。”
他没有宣布皇后已经怀孕的事情,这件事还需找一个合适的时机,但是闵凝玥是必须要惩处的,他看了一眼闵国公,眼眸微眯。
下朝之前,他说了这样一句话:“大殿下和嘉德公主,都是朕与皇后的孩子,是凤子龙孙。”
这一句话,有人听在耳朵里就是为了刚才那件事情的一个提点,有人心里则掀起波涛,思来想去又觉得自己或许是想多了。
——
散朝之后,闵国公得了通传,不知皇帝找他有何事。
等他来到垂拱殿,发现轩辕澹和闵凝玥都在时,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地一抖。
“参见陛下。”闵国公向背对几人的蔚珩行礼。
蔚珩转过身,淡淡地说了句:“闵国公来了,赐座。”
说罢,他自己先坐下,闵国公则稍后坐在了下首的椅子上。
“贵妃闵氏,你跪下。”蔚珩的声音和刚才一样没有什么波澜。
闵凝玥不可置信般地看着蔚珩,未施粉黛的脸尽显疲态,她喃喃道:“陛下,不要…”
闵国公也震惊地看了一眼闵凝玥,凝玥入宫多年,是除了皇后之外最得宠之人,皇帝怎么会突然这样对她?
“陛下,这…”
闵国公话没说完,蔚珩又对闵凝玥说:“跪下,不要让朕说第二遍。”
闵凝玥咬着牙,“扑通”一声跪下。
她哭了一夜,当下已然流不出眼泪,可这不代表她没有泪意,眼角的泪腺如同塞了沙子一样又涩又疼。
“姨母!”轩辕澹冲上前要扶起闵凝玥,听到蔚珩说:“轩辕澹,你也跪下。”
轩辕澹现在还是懵的,他也不是第一次见皇帝了,怎么今天的皇帝这么吓人?他的双腿不听使唤似的,也跪下了。
二人都跪下了,闵国公自然无法坐视不理,他站起身,拱着手问道:“陛下,不知臣的女儿和外孙犯了什么错?”
蔚珩扫了一眼闵达邕,嘴角有一丝笑意不知是真是假,“哦,国公不知道?朕还以为,最近京都的那些个风言风语,以国公的耳目,应该知道得巨细无遗呢。”
闵国公立刻跪下,行了一个大礼,声音很是真诚恳切,“臣不敢,此事臣虽有耳闻,但也只是听内子随口提起,绝不敢在此事上多加谋算。”
轩辕澹这才意识到让他入宫来是为什么,原来是为了这事?可是贵妃姨母不是说了,只要陈青黛名声好了,皇帝就不会怪罪的吗?
他跪着,脑子里如同在搅浆糊,什么都想不出。
“是么,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起来吧。”
闵国公虽是依蔚珩的意思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