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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猝不及防,淋了满身。
这么多血兜头而下当然不是个好兆头,保不齐她头顶现在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她立刻便想呼救,但想到自己现在可能连发梢都在滴血,万一一开口这腐臭的血滴进嘴里,她宁愿一死。
正打算就地滚到萧烬脚边保命,面前的雾气浮动,血雨戛然而止,一个人影凑了过来。
萧烬道:“你怎么了?”
声音近在咫尺,他已经凑得极近,才勉强让林羡渔认出雾气后的他,同样的,他也看清了林羡渔此刻的模样,话尾顿得很仓促,大约被她这副样子震慑得不轻。
林羡渔知道自己眼下这副尊容很难令人接受,她将衣袖翻到里侧,用力擦了一把脸,顶着一脸的污血道:“首先我很感谢你没有把我当成鬼物直接动手。”
顿了顿,她哭丧着脸:“其次我想问一下,你刚才为什么不拉我一把?”
以萧烬的反应,他完全可以在听到动静的时候就将她拉出血雨范围,可他没有。
萧烬沉默了一下,简明扼要道:“没有杀意。”
因为没有杀意,所以没有动手的必要。林羡渔也曾是个高手,很明白对这个级别的高手而言,用杀意的感知来判断是否需要出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怪只怪他修为着实太高,而高手都如此自信。
她只能长叹一口气。
头顶已无任何异样,她抬头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近在咫尺萧烬的脸,白皙,整洁,美玉无瑕。
这血雨只冲她一个人来。
她扯了扯嘴角,自嘲道:“这鬼东西,还挺会捡软柿子捏。”
怕蹭萧烬一身血,她往后退了一小步,才绕开他道:“走吧,早点走出这该死的林子,我得找个地方洗洗。”
雾气之中蓦然探出一只手,掌心朝上,径直摊在她面前,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
她被吓了一跳,才听萧烬道:“害怕的话,握住我的手。”
她看着面前这只骨节分明的手,又抬起自己两只血迹斑斑的手看了看,赧然地收回来在身上蹭了蹭。
这么好看的手,还是不要弄脏了,有些暴殄天物。
想了想,她拎着浑身上下唯一算得上干净的一块布料——腰带的一头,小心翼翼地放到萧烬手里:“谢谢,你牵这个就好了。”
有了这条衣带,接下来的路她便走得安心多了。即便仍看不清前面的萧烬,但好歹能看见他紧握腰带的那只手,听着他沉稳的步伐踩在林间落叶上,沙沙作响。
她能感觉到,他有意放慢了脚步。
这人不发疯的时候,还是挺不错的。
林间忽地起了一缕微风。
山林茂密,风并不多见,更奇怪的是,这缕风拂过,前面的雾气中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
叮铃叮铃,当啷当啷。
不是树叶摩挲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什么东西轻微的碰撞,细细碎碎,越来越密集,仿佛投石入湖,波澜一圈一圈扩散开来。
萧烬牵着她朝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又走了一阵,他顿下脚步。
林羡渔朝他的身边走,边走边道:“怎么停下来了?前面……”
话未说完,便觉一个东西从雾气之中飘了过来。
她下意识偏了偏头,那东西从她耳畔擦过,晃了一下又荡了回去,圆咕隆咚,奇臭无比。
竟是一只骷髅头。
被什么东西吊在枝桠上,已经烂得只剩下森森白骨,两个眼眶空洞洞的,很是瘆人。那骷髅头荡回去,在雾气之中磕得一声脆响,又荡回来。
林羡渔这才明白了方才那阵声响的来源——竟是两只骷髅头之间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那么多细碎密集的声音,这林子里吊了多少骷髅头?
哪个变态在这里用人头做风铃呢?
她也忽然明白了清风山百余名弟子头颅的去向。
真变态。
没给她继续吐槽的时间,眼前最近的那只骷髅头空洞的眼眶里,忽然亮起了幽幽红光,如同两盏极小的灯笼一般,穿透浓雾,透着极致的阴森。
仿佛它忽然睁开了眼,红色的瞳仁直勾勾盯着她!
与此同时,四周的骷髅头仿佛都接收到了讯号一般,接二连三的亮了起来,幽光有远有近,连绵不绝,看得人毛骨悚然。
林羡渔头皮发麻,眼前的红色眼睛陡然剧烈晃动起来,霎时间尖叫声铺天盖地,震耳欲聋。
“吱吱吱——吱吱吱——”
高亢刺耳的尖叫之外,还有无数“扑哧”声,什么东西自浓雾之中飞快掠近,朝二人袭来。
一个人影挡在了她身前。
萧烬一手牵着她的腰带,一手转动沉渊剑,剑光连绵,浓雾中袭来的东西尽数被绞碎。
有东西扑簌簌落在林羡渔脚边,她微微蹲下身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