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孟柯所料,如今宋淮之算是彻底决定要用她的血替叶芷棠续命,等到了月圆之夜就换心。
太医走后孟柯冻的牙齿都在打颤,很快窗户就被人推开,一件宽大厚实的狐裘从身后将她紧紧裹住。
许寂声音依旧冰冷却又隐藏着心疼。
“娘娘何必非要伤了自己。”
他们一开始就安排好了自己的人,根本不用真的取她的血,可孟柯却执意要对自己动真刀子。
如今手腕上的伤口被包了厚厚的一层却依旧可以闻到空气中残存的血腥味儿。
许寂杀人如麻,见过的鲜血和尸体已经多到麻木,唯有刚才看见她受伤的那一刻双眼刺痛,有种想要提刀砍了那太医头颅的冲动。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总得付出点什么才行。”
孟柯有气无力的坐在床边,随后缓缓躺下,只觉得头晕目眩。
许寂替她系好狐裘后取出准备好的药丸让她服下,狭长的眼眸中闪过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痛色和怜惜,还有阴晦。
“今天多谢你了”孟柯轻声道谢。
“娘娘不必多言,好生休息。”
“你不必再叫我娘娘”孟柯缓缓睁开眼睛,“如今我已经被废,不再是什么娘娘,你就唤我的名字吧。”
“微臣不敢”
许寂极力克制想要触碰她的冲动,喉结微微滚动。
“娘娘始终都是娘娘,微臣不敢逾矩。”
“若我准许你逾矩呢?”
孟柯苍白的脸颊突然贴了上来,许寂下意识后退,衣领却被她抓住。
孟柯凑近他通红的耳边低声笑了笑,下巴靠在他肩上疲惫的闭上眼睛。
“许寂,我准你逾矩。”
……
浓稠的药汁被端上来的时候叶芷棠隐隐有些作呕,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可迎上旁边宋淮之充满阴霾的目光她又不得不将一整碗药全部灌了下去。
一碗药喝下去后她脸色反而更加苍白了几分。
宋淮之用帕子将她唇上残留的药汁擦拭干净,低头看着她神色不明。
叶芷棠突然有种心悸的感觉。
她小心试探:“皇上,您在想什么?”
宋淮之在她的声音中回神,勉强扬起一个笑,扶着她躺下。
“没什么,你好好休息,以后没人再是你的威胁,朕会护着你的。”
叶芷棠有种终于熬出头的激动,她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皇上,以后我们终于可以站在一起了,只可惜……”
她眸光逐渐暗淡下来,“只可惜我这身子不争气,也不知道还能陪你多久。”
“别胡说”
宋淮之握住她的手,“放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以后送来的药记得按时吃,很快就会痊愈的。”
“好,臣妾相信皇上……”
接下来的每一天都会有人从孟柯这里端一碗血离开。
叶芷棠的气色逐渐好起来,就连脸颊都泛着正常点红晕。
从咸福宫出来后宋淮之心绪沉重的询问太医。
“关雎宫的那位怎么样了?”
太医弯着腰犹豫片刻后开口:“长时间取血,身子已经十分虚弱,可是也已经按照皇上您的吩咐每次都会给她喂补药调养身子,应该并未伤及根本。”
“应该?”宋淮之脚步一顿,扭头阴森的盯着他,“你是太医,这个词是你能说的吗?”
“是是是,是下官失言,求皇上恕罪!”太医跪下瑟瑟发抖。
从前温和的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性情大变,如今动不动就发怒,宫里人人自危,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掉了脑袋。
宋淮之压抑住想要杀人的欲望吐出一口气,“如今柔贵人身子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取血了?”
太医跪趴在地上忐忑开口:“这……怕是不妥”
“有何不妥?”
“回皇上的话,虽然柔贵人病情暂时稳定下来,可若是贸然停药,怕是这些日子的调养都将白费,对于日后换心的事情百害而无一利,所以暂时还不能停……”
“够了!”
宋淮之咬牙切齿,“取血的时候注意点分寸,人还不能死!”
“是,下官明白。”
又是一个黑夜,太医前脚刚走,后脚关雎宫就突然燃起了大火。
这几日雪已经化了,还出了几天太阳,木材只需要一丁点火星都能燃起熊熊烈火。
火势很快蔓延至整个关雎宫,冲天的火势让人完全没办法冲进来救人。
御书房内不眠不休批阅奏折的宋淮之眼皮突然一跳,紧接着喉咙涌上一股腥甜,沾满墨汁的笔啪嗒一声落在纸上。
他抚着胸口倏然抬眸看向漆黑的门外,猛的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