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殿。
木子从施架上拿来一件披风,迈过木门,见虞长生一如既往地立于廊下,望着某处静默发呆。
自悠然山归来,她便是如此模样。
前院墙根下的花与叶过了尽态极妍的时日,夏末的尾巴一走,秋风漫过,便簌簌落下。
木子将披风笼在虞长生身上,压住随风飞舞的长发。
“殿下,你近有一月未出南山殿了,不去寻吕公子玩闹了?”木子问道。
虞长生的眉梢微凛,似被风侵了衣袖,将披风紧了紧。
他们已有月余未见,不知何故,吕非离不来此地,她也不愿踏出宫门。
细细想来,如若不是她胡搅蛮缠,约莫从她回上京之日起,吕非离就无意同她重温旧日交好之谊,毕竟归来后初见的几回,他对她便是一幅不咸不淡的模样。
至于她自己,说不清是何心理,许是抗拒,许是害怕,说不定也有眼不见为净的侥幸。
只要不闻不问,她便不清不楚,过着糊涂日子,粉饰太平。
这时,有宫女自檐下而来,手中提着煲好的羹汤。
“殿下,给皇上的汤膳已备好。”
虞长生颔首,抬步下了台阶,朝虞镇处理政务的山海殿而去。
昨日约好,两人共用午膳。
行至汉白玉阶下时,虞长生发觉两旁的侍卫有些不同,心中疑惑。
这时,内侍许如常走到身前。
“殿下。”
虞长生抬手将老者扶起:“公公怎亲自在此处等我?”
许如常捻起和蔼的笑意,语气中带几分歉然:“皇上命奴在此处候着,领殿下先去偏殿。”
虞长生打眼儿瞧见山海殿的门口,那处聚着三两异域面孔。
“北疆使臣到了?”
“殿下聪慧,正是。皇上现下有事,恐不能陪殿下一起用膳,但膳食已备下,您可去偏殿享用。”
“无碍,”虞长生笑道,拿过木子手上的食盒,“有劳公公,替我交予父皇。”
许如常接下,再将她引至偏殿。
虞长生一人默默地用过午膳,过了许久,虞镇还未来,她便起身离去。
从殿门出来,没走几步,许如常又追过来,递上一柄巧夺天工的玉如意。
“瞧老奴记性不好,皇上前些时日收了几对玉,往南山殿送了一批,又挑出这柄玉如意,想让殿下送去将军府。”
“若殿下得空,可今日送去,大将军前几日也从边境回府了。”
虞长生一惊,不知吕连已归,想必他们一家自是欣喜,只是难道连虞镇都看出她闷闷不乐的心事,特意让她送东西去将军府吗?
她叹口气,不再多想,道自己现在便去。
快要出宫时,身后遥遥传来一声声的“贵人留步”。
她左右一望,宫门下除了侍卫,只有她和木子。
虞长生转身扭头,见一人穿着与他们此地不同的服饰,快步奔来,不一会儿,便停在她跟前,脸上露出畅快笑意。
“贵人,可是要出宫采买?可否带我一同前往?”
木子上前一步,纠正他:“这是南山公主,不是出去采买的宫女。”
男子一愣,又笑笑同她作揖:“抱歉抱歉,恕在下眼拙。”
“你是何人?”虞长生发话问道。
“贵人可唤我的中原名字,莫邪。我是北疆使臣队中的一员,自小便向往中原,尤其是北疆常年稀缺的丝织品。”
“听闻上京有一处绣庄,比得上宫中尚衣局,在下想去见识一番,带些特产回去。”
说完,莫邪双眸里含了浓烈的笑与兴奋:“我对上京不熟,贵人可否带我去那绣庄?”
虞长生知晓,他说的是锦绣庄。
左右无聊,也顺路,她便发回善心将人带去。
路上莫邪像个对什么都无比好奇的孩子,弯起的嘴角便没压下去过,耳边一直回响着他的叽叽喳喳。
虞长生没走多少路,便后悔把他领出来,可架不住莫邪热情,见着什么好玩的好吃的,便往她和木子手里一塞。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只好忍着。
在莫邪出手阔绰想包下一摊贩的小玩意儿时,虞长生终于还是拦住了他。
“少爷别买了,等到你们离开时,朝廷自会送你们一大堆东西,有钱还是留着去锦绣庄花吧,那里一匹布价值千金可不是说笑的。”
“好吧,听贵人的。”莫邪笑嘻嘻道。
“我有名字,”她要说出口,又想在外不便,换了个称呼,“就喊我南瓜。”
莫邪却拒绝了:“你们中原有句话,得贵人相助。你今日帮我大忙,便是我的贵人。”
虞长生摆摆手,随他去了,出宫到现在,已耽搁许多时间,她还要去送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