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局二十四司已经建好了,各司人员也已经安排妥当,言所雀作为尚宫,统领二十四司,这几日忙碌不已,每日清晨离开囚楼,亥时准时回来。
秦无痕这几日好像很闲,甚至闲得来长信轩看她。
“这儿,记错了。”秦无痕坐在她身侧,食指和拇指夹着玉茶杯,在眼前转着。
言所雀不满地看了身边这个闲得发慌的人,放下笔,“掌印日日在我这儿,不知道大理寺堆了多少案子,到时候他们若是都怪我,我可百口莫辩。”
“怪你什么?”秦无痕明知故问。
言所雀没脸把那四个字说出来,重新执起笔将刚才因为秦无痕在身边分心写错的地方划掉。
从前她做掌事宫女的时候,每日只需要关心安嫔的吃穿,其他的都不用管,日子过得要多清闲有多清闲。
现在当了尚宫,尤其是女官制度刚建,除了尚仪局的凤洙,其他的人芝麻大点事也要来请示她,说起来这个凤洙真是个可人。
自打她当了尚仪后,从没办错过事,六局递上来的册子,也就她的挑不出毛病,真不知道当初那个大商怎么舍得将这么个宝贝才发卖了。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笑了,有这么个人在身边帮衬着,也是件好事。
“笑什么?”
言所雀又换了尚食局递上来的这个月宫里的吃食用度册子,边审阅边答:“就是觉得自己了个宝贝,高兴。”
秦无痕瞥了眼一旁尚仪局的册子,不甚在意道:“尚仪局的凤洙?来路不明的东西。”
言所雀顿住,“我查过她文书,没什么问题,难不成掌印知道什么内情?”
秦无痕起身,迈步欲离开,见言所雀还眼巴巴望着他,淡声道:“所雀不是喜欢查文书吗?与其查咱家的,不如再查查她的文书。”
言所雀一惊,落笔轻颤,留下一道墨印在册上。
所以这几天一直在这儿,是想看她查出他什么了吗?
秦无痕走到院中,嘴角的笑容就没落下来过,他刚才那句话又能让她忐忑很久,只要她心里怕着他,就不敢妄想改变他。
那晚琳琅轩那个废人说她改变不了他,他后来接连几日烦闷,还被人在背上砍了一刀,他便开始回忆自从这丫头来之后他的一举一动。
幸好意识到得足够早,及时扼杀即可,复仇的路上,不容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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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所雀当日立刻派人去调了凤洙的文书又细看了一遍,还是看不出哪里有问题,她唤来云苓,“去找阿柴,让他派人出宫查查都城以前是不是有个姓吴的商人往宫里卖过人。”
云苓立刻退出去办事。
翌日,言所雀人刚到长信轩就看见殿内神色匆忙的阿柴,却不是报凤洙之事,想来也没这么快。
“姑娘,乾清宫的线人来报,皇上后日要在午门外对一百名百姓实行蒸刑。”
言所雀神色大变,“快说细致些!”
阿柴即刻道:“民间总是传些皇上德不配位的话,这话往日也有,可前些日子皇上不知怎么了,忽然计较起来,派人去将嘴碎的都抓了,牢里的人说,光这几日就抓了一百个,今晨皇上定下了,后日在午门以蒸刑处死。”
顿了顿,他小声补充说:“这个刑法是掌印建议的,后日监督行刑的也是掌印,奴才觉得这事儿得跟您说。”
言所雀险些站不住,阿柴急忙扶住她小臂,她脸色发白,只觉得腿软。
蒸刑,置大瓮,活人剥其衣置于瓮中,其下架火,生煮而亡。
这是日前她研读宫中处罚之法时读到的,当时秦无痕也在身边,她记得自己抱怨了一句此法的残忍。
秦无痕说:“留了全尸,算轻了。”
她都不用想,定是秦无痕又想了什么亡了大明国的新招数,老皇帝又信他至极,这才被他蛊惑了。
可她能做什么呢?
她只能加紧步伐,快些变强,快些走进秦无痕心里,让他赎罪,将功补过。
“备些银两,事后给那些百姓的家人送去,若是不够,从我的用度里扣。”
阿柴心疼地看了眼她,想劝解两句,却还是退了下去。
安静做事,少惹事才是报答救命恩人的最佳法子。
她本以为后日行刑的时候自己关上门两耳不闻窗外事就可以躲过去,可还是没躲过去。
凤洙亲自来长信轩寻她了,在她还没查清她的身份的时候。
来时满脸泪水,全然没用往日娴静知礼。
她急忙将人扶起来,“凤洙,有什么事你慢慢说,别急!”
凤洙不起来,跪着攀着她的手臂,声泪俱下,“姑娘,求你救救李将军!掌印要.......要杀了他!”
“哪个李将军?你说的可是李成渊李将军?”朝中就这一个李将军。
“是李邶!李邶!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