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书韫掀起帘子进入车厢内,这车厢里面也是通体浑玄,和它的主人一样阴闷得没有多余的颜色。
尹书韫抬眼,对上魏仲余的双眼。
魏仲余似乎刚从监察司过来,靴子上还沾着血,浑身一股肃杀之气,怎么遮都遮不住。
“世子,喝茶么?”魏仲余低沉的嗓音响起。
尹书韫给自己倒了一蛊茶,“司马喊我进来,就是为了请我喝茶么?”
“我送世子回去。”
马车摇晃,慢悠悠地驶向崇王府的方向。
魏仲余坐近尹书韫,他那双总是沉着杀戮之气的眼睛竟然变得温和起来,他仿佛在用力地收敛自己周身的阴沉,生怕吓到眼前的尹书韫一般。
一靠近尹书韫,他便闻到了熟悉的香味,那种雨后青山般的气味,从见她第一面后,他便从未忘记。
他的目光由上而下地看着尹书韫,眼神中,带着他自己都可能读不懂的缱绻。
他的手撑在车座上,绷紧得几乎暴出青筋,显然在用力地克制着什么。
她还活着。
三年了。
“世子,听闻尹御史今日去太学,陪你听了一天的学,”他盯向尹书韫,“不知道世子和尹御史什么关系,能让他抛下如此多的事务?”
“魏大人的消息很是灵通。”尹书韫转头看向魏仲余。
她放下手中的茶,“魏大人在监察司待久了,是把我也当成牢狱中要听你审讯的犯人了么?”
马车外的将士听的心惊胆跳,上一个敢跟他们家大人这么说话的人,头已经不知道在地里烂了多少年了。
但马车内,魏仲余垂眸看向尹书韫白皙的侧脸,“无意冒犯。”
他错过眼,瞥见尹书韫的手,“世子,你的手受伤了?”
尹书韫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心,还没等她开口,魏仲余已然捧起她的手,将她的手按住,“车上有药,我来给你上药。”
魏仲余说得平淡,但手却在不明显地颤抖。
察觉到魏仲余的手竟然在颤抖后,尹书韫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她靠在车厢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魏仲余用药膏给她的手上药。
小小一个红痕,连皮都没破,竟然连御赐的化瘀膏都用上了,魏仲余开始给她缠绕起绷带。
魏仲余坐得离她很近,因为他在垂首为她包扎,尹书韫能看清他的面孔,他发现魏仲余的睫毛很长,且密。
尹书韫开口,“魏大人,可曾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像精雕的瓷器?”
魏仲余看向他,“何出此言?”
“魏大人,你的眉眼比常人深刻些,皮肤白到几乎透明,有些燕国那里的异域色彩,”尹书韫说,“魏大人长得比崇王府上所有的塑瓷都要精致,如果魏大人是座塑瓷,怕是要被我当成藏品,束之高阁了。”
尹书韫说到藏品这两个字的时候,留意着魏仲余的神色,但这人不露山水,显然半点都没有生气。
马车外的将士倒是被吓到了,大气都不敢喘,生怕马车内出现什么见血的动静。
“世子如果喜欢,我可以找人做一个,送到世子府上去。”魏仲余如此说。
“我竟不知魏大人竟然这般宽心。”尹书韫把自己的手从魏仲余的手中抽回,绷带被抽落到地上。
她看向魏仲余,“我不像魏大人这般心胸广阔,如果有人把我当成藏品,想要亵玩,我估计只会觉得恶心至极。”
听到这话,魏仲余的视线兀然对上尹书韫,脸色略微更白了些。
尹书韫继续说,“大人如此心宽,想来也十分大方,不如把你的将士也借来给我用一用?”
魏仲余开口,“世子想要借我的人干什么?”
马车已然停在了崇王府前,尹书韫站起身,她掀起帘子,“我这人病惯了,被养得有些娇气,这马夫的背我踩得十分不舒服,魏大人你练兵有度,手底下的兵想来都十分强韧,你让马上的将士下来,跪过来,来给我做人肉凳。”
此话一落,众将士脸色俱变。
魏仲余确实练兵有度,魏家军军纪严明,但他们都是跟着大司马在战场厮杀的战士,何曾做过人肉椅?
他们知道司马大人虽然严苛,对他们却是庇佑的,曾经有个太守有意抬杠,让魏家军去给他的小妾抬轿子,那个太守已经家破人亡了。
果然,司马的脸沉下来。
“怎么?”尹书韫笑道,“不行么?”
尹书韫说,“早就听闻司马大人爱兵如子,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那么,不如魏大人来替那位将士,来做我的脚下凳...”
尹书韫话说到一半,魏仲余的手从背后拥住她,低沉的声音响在她耳畔,“世子,不如我抱着你下去?”
尹书韫嘴角的笑消失,她避开魏仲余的环绕,手中的折扇用力一抽,“啪”得落在了魏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