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帮你。”
三十年前,当今圣上尚是亲王时。先帝病危,先太子监国,然先太子刚愎自用,暴戾不仁。今上势危,遂远征以避其锋芒。
积年,今上夺权定鼎,北狩而归。
先太子死后,圣上胞妹昭乐长公主殿下,无婚嫁而生子,此后常年缠绵病榻,郁郁寡欢。
这便是清都郡王的由来。
小郡王得圣上长公主厚爱,自幼向往散漫无拘束的天地,常年游历在外,访学游山,与人交友。
汪婉一又道:“阿宁,若是他回来了,便同他道一句,我不等他了。”
魏宁骤然攥紧衣角。
她张张嘴,说不出话,心里却竭尽全力在嘶喊。
为何不禀告圣上?圣上既然如此疼爱清都郡王,汪婉一入宫一事,定然有所转圜。
魏宁一瞬间想到了鹤春,她与鹤春生死离别,而汪婉一又与清都郡王生者长别离。
魏宁堪称失魂落魄的走了。
她没让汪婉一送她,只一个人沿着回廊慢慢走着,一步一步踩在思绪的脚跟。
任她百般思虑,仍想不出汪婉一不拒绝的理由。
汪府外客穿行的回廊设在庭院中央,抄手游廊游园长亭两旁尽植青松,落英残红,细碎的花瓣叶片,枯槁零落的花枝,还留着昨日赏花宴的盛景。
此处大约离后院较近。
她听见了汪夫人身边仆妇的声音,幽幽自树丛中传来,沙哑且颇为怨憎:“老爷昨儿便被军爷抓走了,夫人整夜无眠,以泪洗面,哭得整夜不得安生,我听着凄厉的很,吓得我一夜没睡。”
“夫人着急,昨晚便托人给了银钱,打听到,老爷可是完了,一旦小姐入宫,那边便是要流放边关的。”
另一个听着年轻清朗些的声音接道:“小姐不是要入宫当贵人的吗?老爷怎么也算是万岁爷的亲家……”
小丫头轻狂无状的言辞,惊得仆妇连连惊呵:“这话是能说得?”
一个从八品的官员,也胆敢攀天子?
……
声音渐行渐远,枝叶摩挲声也归于静谧,后面魏宁便听不清了,她已得到想知道的,之后的闲话听不听得真切也不在意了。
短短两句话透露出的内容,却如白昼雷鸣,在她耳边轰然炸开,惊得她身心激荡。
她总算明白——
魏峥道汪元之遇刺,圣上下令明察。圣上既已发话,汪元之曾经的豪赌行径,做官后仍不该恶行,更甚者为官不廉,桩桩件件,皆明昭于案牍。
圣上自然严加处置,主犯处斩累计家人,牵连三族之内,亲族流放,以儆效尤。
——这是原先的结局。
可汪元之嫡女有祥瑞名声,近年来圣上有意修身养性,便顺势点了汪婉一入宫,降斩头为流放。
宫妃及其家族若无谋反贪污之罪,过错酌情不祸及家人,汪家托了汪婉一将入宫的福气,免去三族流放,且不没收房产田地,允其后代从商登科。
魏宁想通一切。
暗道怪不得——
怪不得汪婉一别无他法,只得搁置一切入宫。
魏宁消沉了半天,感受到了命运的存在,所有的一切既定的事实,碾碎阻力,眨眼近身推着所有人做出选择,包括她与汪婉一。
三年前的静水河畔,鹤春以死换徐微宁生,活下来的魏宁决心复仇,远离故土奔赴上京,步步艰险。汪婉一以她一人之躯换了整个家族安危,毅然决然入深宫。
她想不同人有不同的难处。
到此。
所有事也算告一段落。
魏宁回了繁花阁,她闲不住,至到午时过半,她仍在花棚忙着整理汪府赏花宴剩下的花。汪夫人为着这场赏花宴,费了不少心思,特地嘱托繁花阁供给了不少珍稀品种。
昨晚散场后,后半夜东家火急火燎派人将花一一用马车运回暖阁。
零零散散随意放置,也没法子照看培肥,魏宁干脆坐着挽起袖子,将尚且完好的移装分类,有损伤的加以修剪,大半冻伤的便只能尽力抢救。
忙碌良久,待到蘧凉玉外出回来,将将筛查完毕。
蘧凉玉端着一碟子糕点来寻她,一见她便扑哧笑出来:“听说你午时不曾好好用饭,我回来路上买了一口酥,专程端了给你。”
她若不提,魏宁还未觉得,眼下正饿的两眼发昏。
当即也不客气:“京郊刘员外的女儿出阁,随便打发个人去便是,怎得劳动你大驾?”
只是个普通富商,上京多的是,以往都遣不懂蘧凉玉。
蘧凉玉正皱着眉查看那些冻伤的花,闻言道:“刘员外是个老实善人,早先有个养子,养子今朝高中了状元,又得圣上青眼。谁知道这养子早与刘员外独女情投意合,他是个痴情人,特地求圣上赐婚,赐了诰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