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拜访,不得去灵堂?可我怎听人说,你偷偷先去了后院,似乎是那大夫人院中?”
王五嗤笑一句:“姓张的,寨主可有吩咐,先不得轻举妄动,你可别给我们惹出事端。”
奇了,我跟了前人六回,就无人不在折腾搞事。
独这黑水寨的土匪,比府中自个儿人都怕惹是生非。
若非那场意外,他们真算这府里,最守规矩之人。
“你怎乱打听我行踪?”
被戳中隐事,张客商勃然怒道:“不是同你二人说,待在屋中别乱走。”
“呵,”
刺耳鼾声一停,张四嘲讽之言,立时从帷幔后传至:“饭食不上,茶水不给,光让我兄弟二人呆在这屋里,你当我俩傻,能任你摆布?”
“张四!”
张客商都还未开口,王五先不满道:“重点不在于此,莫要纠结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小事!”
张四一把扯开帷幔,紧紧腰带,气急而出:“老子饿了一日,还不能出去打野食?你管这叫小事!”
“不是叫你二人有何吩咐,使唤外头小厮就是,”张客商亦不满回道:“出去乱跑作甚!”
“你怎不看看那下人端上来的,那可是给人吃的东西?”
张四气得拍桌,与张客商对骂道:“还是禹城富商,我呸,原以为能吃上大鱼大肉,谁知就那些玩意儿,在山寨时都没人愿吃!”
……
“我早该猜到,”
在我身侧,宋老爷猛地敲敲自个儿额头,咬紧牙关:“在灵堂前,在他说出那番话后,我便就该猜到。”
他一时沉浸在自己懊悔思绪中。
左右我已知,如何能将这话串联,如何能得知张客商话中矛盾之处,便也不再问。
“甚?你二人去厨房寻食了!”张客商满脸不敢置信:“还说要吃荤!”
“这府里人,就该老子动手,教教他们啥叫规矩!”张四捏紧双拳,在胸前狠狠一碰。
“我才出去一会儿,你们便做得出这般惹人怀疑之事!王五,你怎也同他胡闹?怎不拉拉他……”
“我拉得住吗我!”王五没好气回道:“何况你出去那么久,我们怎知你是不是自个儿逃了!”
“唉,”张客商气得直拍大腿:“我都说了,只去去便回,我有甚好逃的!”
“谁知你究竟如何想的!”
张四撇撇嘴,不屑道:“在寨主跟前说得好听,在我这儿,没用!”
“张四!”
“也就是寨主觉你有用,将你留着。若你是我们山寨中人,敢做出这种出卖弟兄的事,别说旁人,老子头一个拿刀把你宰了!”
“够了!张四,你先消消气。”
见他说得太过,王五先出声制止,上前将他扯回,果不其然得来个白眼。
“张老爷,你要去哪儿,这我兄弟管不着……”
“谁说管不着!”
张四本就不服气,闻言又冲上前去。
撞得旁侧圆凳桌案一震,插花瓷瓶直愣愣摔倒在地,碎瓷片四溅。
叫我不由往后退了退,却见宋老爷还伫在原处未动。
张客商躲闪不及,被张四猛地大力拿住,在他前裳摸寻一番。
“张四,你这是作甚!”
王五急了眼,再次想将他拉回,但压根不配合的张四,哪会像刚刚那般好拉。
反倒自个儿一脱力,朝后一屁股撞上茶桌,正摔倒在圆凳上。
“张四!我虽听你们寨主吩咐,却也不是这般让你折辱的!”张客商挣扎不过,大声吼道。
“呵,我且问你,你那破木盒呢!”
似被一下子拿捏住七寸,张客商一时不自然地哑了火。
“张四!”王五痛苦中带怒,朝张四吼了一句:“那不是他娘子骨灰……”
“他娘子骨灰?”宋老爷讶然出声。
“你不是时时带在身上,怎出去这会儿子,就没了?”张四阴恻恻靠近。
张客商下意识吞了一回口水,双手猛地朝张四胡乱拍打着,再次使出全力挣扎道:“你不是疑我,为何去那大夫人院中!”
“我正为此事而去!”
屋中人目光,不管现身的,没影的,尽数投向似被逼急了,道出实情的张客商。
“你们有所不知,那大夫人参禅礼佛多年,同这禹城庙中主持,有些交情……”
谎话。
他同大夫人所说何事,除他自个儿之外,没人比我知晓得更为清楚。
我兴致缺缺,欲收回目光,但瞥见几人都在听他继续编着,便也只得融入。
“我此次前去,正为了托她帮我,将我家娘子的骨灰盒,放入寺庙中,请主持亲自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