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
我随声附和一句。
“是,也不是。”
“未曾想,他也因此被同窗欺凌,寒天腊月里跌进池水里,落得个多年病根。”
原大少爷体弱,竟是因遭人欺凌致此。
“好在后来得人相助,家中日渐好过,日日抓药温补,才让他身子好了些。却也无法根治,三两日得个小病,那也是常有的事。”
“那他学问如何?”
听我提及此,宋老爷又是一叹:“当年他病得厉害,只得休养在家,得我夫人日日照料。可病好些后,也不再似从前那般敏然好学。”
“想是落下心病?”
莫不是又怕同窗欺凌,才不愿学。
“可不是,只可惜那两年,我忙于前院生意,分不出更多闲暇顾他,”
宋老爷发愁道:“待我生意之事告一段落,再见他时,他已沾染上些后院习性。”
“每逢同他提及私塾,便只退到我夫人身后,再不愿去。”
我一时只觉难以想象。
任我前番旁观多回,如何看,大夫人与大少爷,都浑似表面母子。
遑论在上一回之时,分明都已对立为敌的大夫人与大少爷。
在十余年前,竟也有此温情时刻?
我暂无法作想。
可若将画面中人,换作二夫人并二少爷,或许也比这合理许多。
至少不会叫我,为这无法作想的母子情谊觉着讶然。
“可是长成后好些?看他如今行事,哪还有怯弱之态?”
“唉,”
宋老爷长吁短叹一阵:“若非我扮了回黑脸,哪能将他再带回学堂?也因我,再无人敢欺他,渐渐地,这才好了些。”
“只可惜,不再似小时那般聪慧。”
我倒看不出,他缺于何处。
若现下还算退步,那他幼时,岂非神童一般的存在?
令我不由好奇:“他可考取功名?”
虽前有张客商说,大少爷做学问并未有出路。
可张客商向来志不在学,如今更搭上贵人,得一跃翻身,难保他没将那点功名放在眼中。
“如何没考?”
宋老爷掰着手指头,如同敲打算盘一般,与我算道:“自他十五考学,考了两次院试,这才考中秀才,而后又逢大病错过乡试,也不知今后可否中举。”
“只我亦……再瞧不见那日。”
……
“经商有何难?”
张客商说得轻松,一时闯入我二人言谈,冲散突如其来的伤感。
叫我二人不由朝他看去,听他高声得意道。
“你爹当年识得几个字?往来经营,还不是照样混得风生水起。你再看张叔,粗人一个,不也发了财!”
单与宋老爷同路这一阵,只听他进退有礼,言辞儒雅,全不见张客商口中所说,只识得几个字之态。
“得来运势,或许有骤然暴富一日,”
宋老爷目视前方二人,淡然朝我道出:“可若想长久留下这财,不学不问,当不得久。”
宋老爷显然比张客商看得明白许多。
……
“可你爹,哪只疼你一个儿子,”
张客商瞧了大少爷一眼,自顾自低声道:“如今他走了,你也该多为自己张罗才是……”
在正主跟前,听外人劝诱正主亲儿子……
即便我知晓大少爷答案,亦不免为他捏了把汗。
“这张立,怎多舌起来,”
宋老爷眉间微皱:“苏姑娘,实在抱歉,倒叫你平白见了府中笑话。”
“无妨,何况你二位亲子瞧来关系尚好,在寻常富贵人家,倒是难得一见。”
“是好。”
宋老爷并未再多言。
而张客商已然起身到门边,厉声吩咐下人,不许叫人前来打扰,而后将门妥帖关好。
复而如春风拂面,回来得意坐下,不再卖关子。
“自是天大的喜事!”
“我在京中牵线搭桥,同人往来生意,宴上有个人吃醉了酒,便开始藏不住话,说是皇上近日,有意向胡人求和停战!”
“此时求和……”
“竟在此时求和吗?”
不愧是父子,反应亦是一模一样,二人几乎同时道出,而后均低头,暗自思索起事由来。
好在大少爷与张客商的谈话仍在继续,即便我多不多问一句,为何此时求和不妥?
都不会再引来多问或者不问,旁人可能对此产生的猜测。
涉及府外之事,我问得越少,才能叫我暴露于人前的部分越少。
不过片刻工夫,大少爷同张客商,便已因停战一事争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