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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人还站在这，但心已经飞回了断桥边，迫不及待地想与兄弟们分享此事。
“不好，不好！”颜苒放纵自己大哭了起来。
顾明谨是她的谁，凭什么要替她分担？
她又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毁了他的生活？就凭她不是亲生的爹爹救过贤王妃？
就算是，顾明谨也早已还清了。
前世今生，活得浑浑噩噩又自以为是的人，一直都只有她呀！
顾明谨紧紧抱着她，给了顾戚一个眼神。
顾戚一个哆嗦，赶紧拉着常汴和绿绣离开山崖。
他们走得够远了，还能听见隐隐听见颜苒的哭声，教人有些难过。
“娘子从前，无论怎样都不会哭的。”绿绣看着崖顶的方向，眼里含着心疼。
“故意朝世子撒娇呗。”常汴翻了个白眼，他和颜苒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顾戚径直拔出了剑：“常郎君，注意你的言辞。”
绿绣道：“因为有了可以依靠的人，才会展现出自己的脆弱吧。我从前也爱哭，离开娘子后，就没有再哭过了。”
常汴嗤笑，刻薄的样子毁了那副好皮囊：“那说明你在她身边过得不好。”
绿绣摇摇头：“不是这样的，娘子待我极好，让我觉得自己可以永远都不用长大。”
“娘子真是个好人，值得世子的喜欢！”顾戚抹了抹眼角激动的泪水。
“嘁，那是捧杀。”常汴撇了撇嘴，说的话大煞风景。
“滚！”绿绣和顾戚齐声道。
——
顾明谨跟颜苒讲了个故事。
曾经有个年轻人，和他的妻子一见钟情，再见定终身。
他真的很爱他的妻子，爱到想把最好的给她。
可他的地位实在是太低了，在遍地权贵的长安，只是个微不足道的蝼蚁。
他很努力往上爬，可他无权无势，谁又看得见他呢？
为此，他学着向世俗妥协，学着去逢迎，变得八面玲珑。
他从未变心，他只是想往上爬。
为了讨好那些权贵，他甚至陪他们去喝花酒，强忍着恶心逢场作戏。
有些戏演着演着，连自己也分不清真假。
开始是太累太忙，看不出发妻在家受着母亲的折磨。
后来发现了，却假装没有发现。
贫贱才是最大的罪恶，只要有更多的银钱，更高的地位，一切都会好的，他这么想。
可是等他发现钱权永远都不会足够，他有重过生命的人值得去珍惜时，那人眼里已经没有丝毫神采了。
“情是什么？能让孩子吃饱下顿饭吗？”对方愣愣地看着他，这么问道。
那时他才知道，他亲手摧毁了自己深爱的人最闪亮的灵魂。
追悔莫及。
“所以结局不好，不一定是当初不爱吗？”颜苒靠在他身上，遥望着头顶亘古不变的天空：“只是，未能坚守住本心罢了。”
她知道，顾明谨说的是常汴与绿绣。
前世，常汴也同样爱着绿绣，欢欢喜喜地与她成婚，却依旧让她过得不好。
善始未必善终！
“一次未能坚守，未必每次都不能坚守；一时未生恶念，未必时时心存善念。”顾明谨握住她的手：
“人，非神非鬼，在善与恶间抉择，在兽性与神性里摇摆，这才是人。
你管不了旁人，也无须管旁人，忠于自己便好。”
颜苒脸一红，虽然极有道理，但他这是在开导小辈吗？
她从顾明谨的怀里挣出来，躲到了旁边的老树后面。
顾明谨说话如此老成，前世应当的也算阅尽千帆吧。
有些人，看似是个少年郎君，说不准壳子里是个耄耋老者。
怪不得顾明谨这一世这么好亲近，恐怕是已经过了懵懂青涩的阶段，只剩下了岁月沉淀的慈祥。
她说得没头没尾：“我看郎君少年老成，倒像前世多寿多智，未喝孟婆汤的。”
顾明谨顿了顿，笑道：
“也许吧。”
听这意思，还真是？
颜苒的指甲嵌进干枯的老树皮里，面上划过一丝纠结。
顾明谨也垂了眸子。
他不会告诉颜苒，他的前世很糟糕。
糟糕到，亲手把自己最爱的人推入险境，看着她死在自己的面前。
他哪有寿和智？不过一个殉情的短命鬼而已。
“世子，出大事了。”
此时，顾修跑过来，神色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