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轻笑。
“还没过年,我想应该用不着行这么大礼?”
周叙白嗓音一如既往动听,眼下分明尚是严冬,却仿若一阵春风,吹皱潋滟湖面。
池渔有气无力,“给您拜个早年,祝您财源广进,一年更比一年强……”
周叙白忍俊不禁,“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略微俯身,将手递给池渔,“起来。”
池渔现在就是一条离爱河越游越远的咸鱼,当她望见周叙白的手背时,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泄愤般,在那上面狠狠拍了一下。
纵使她知道,这如今的状况绝对怪不了他。
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重要的日子里似乎总是长得没那么好看。
换算下来就是,在池渔越想保持形象的时刻,她就越容易出糗!
这简直像是童话世界里女巫恶毒的魔咒。
越想打破,越容易成真。
她爬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的土,反正也没什么形象可言,池渔索性放飞自我,不大走心得道歉,“sorry,米阿奈哟,斯密码塞恩……”
说完,她甚至极为配合得鞠了个躬。
周叙白笑:“还有?”
池渔偶尔追点剧,除了猜凶手磕cp,顺便学会的就是这几句日常用语,眼下不过脑,顺嘴就说出来了。
但……再多的,她是真的不会。
池渔耸肩,“不会弹舌,就会这几句了,如果你想听,还有对不起,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求您大发慈悲原谅我吧……”
不算远的距离里,周叙白站在她面前,极短促得笑了两声,“所以为什么打我?”
池渔:“我不是说了吗,不小心……”
周叙白没说话,距离拉近,目光逼视,令池渔避无可避。
她迅速败下阵来,好吧,小声,小小声,且越讲越小声,“就……感觉每次遇见你……都没什么好事……”
周叙白:“那我的想法可能跟你相反。”
诶?
池渔下意识“嗯”一声,尾音上扬出疑惑的转音。
周叙白面不改色,淡声道,“我觉得每次见到你,都挺开心。”
哦,开心啊。
等等,什么?
池渔呆住,“开心?”
她眼睛大而有神,仰头看人时似乎漾着璀璨银河。
周叙白见状,手指蜷了下,然后没忍住,倾身弹一下她脑门,不肯再说。
池渔絮絮叨叨,迫切想得到回应,“那要是有个人天天在你面前说相声,讲段子,不惜身体力行,各种豁得出去扮丑,你也会开心啊。”
她嘟囔,“有没有可能是你生活太寡淡,所以——”
话没说完,周叙白顿住脚步,回身看她。
池渔没注意,差点撞上去。
稳住身形,她再次仰头,听到一声悠悠缓缓的,“不一样。”
那个“不”字着重拉长,让池渔心里震了一下。
应该是专门解释给她听的。
池渔“哦”一声,眨眨眼,顺一顺刘海,忍不住追问,“哪里不一样?”
周叙白再次沉默,只看着她,轻轻叹息。
似纵容,又似无奈。
今日气候稍有回温,两人走动间不时得注意避让疯跑的小朋友,周叙白微抬下颌,示意池渔去人少的那条道。
他自然而然将这话题揭过去,问,“我听徐凌越说,你拒了offer?”
池渔心有不甘,但还是收回那点小雀跃,点头,“嗯。”
周叙白:“能问问原因?”
池渔:“其实也没什么原因。”她并不想随便谈理想,在这个功利至上的时代,理想二字太廉价,易被人斥为眼高手低,不知脚踏实地,池渔想了想,看向周叙白,“我就是觉得,做人不能太贪心,不能既要又要还要,我怕到最后,两头不讨好,两头都得不到。”
周叙白微微颔首,似是默认她的理由,他开口,“其实……”
啪嗒。
池渔摸了下脸上突然触到的一抹冰凉。
她没听清他的话,只下意识说,“有水哎。”
下一秒,啪嗒,啪嗒,啪嗒。
那水如倾盆,从天上哗啦啦往下浇。
池渔幡然醒悟,惊呼,“我靠,下雨啦啊啊啊。”
伴随着池渔的这一声,公园各种或公开或隐秘,甚至连身后的小树丛里都传出几声断断续续的国粹。
一时间,恰如指挥挥舞手臂,园内奏起交响曲。
“我艹,我靠,什么鬼,有毒啊……”
这方起,那方落,大家如鸟兽状四散奔逃,寻找避雨点。
唯独几位未雨绸缪,带了雨伞的,于此刻,自信撑开伞骨,坦然吟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