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留在府上?”
这时丫环奉上茶来,欧阳逍端过一盏,却是“君山银针”,轻雾袅袅,香气清高。低头啜饮,滚热的茶汤入口,味醇甘爽,在舌尖上弥漫了幽幽的茶香。
“好茶!”他赞了一声,低头细看盏中茶叶,一根根长短均匀,色泽鲜亮,形如银针,簇立杯底,不觉笑道:“这‘君山银针’,文人赞叹如‘雨后春笋’,艺人视之谓‘金菊怒放’,军人偏说是‘刀枪林立’,guo然各尽其妙。”
金七爷微微一愣,正不解何意,就听他话锋一转:“父皇打算出兵北越一事,七爷有何看法?”
“皇上让王爷带兵,看来是有心栽培王爷,王爷兵权在手,若再立下军功,在朝中自然威望大增,再无人能与您抗衡,只是不知——”金七爷仔细察看着欧阳逍的神情,小心翼翼地探问,“王爷可有必胜的把握?”
欧阳逍淡笑不答,转而问:“七爷以为,我朝与北越相较,孰强孰弱?”
金七爷轻叩着光洁的茶盖,寻思片刻,方道:“三国之中,本以北越最强,但自上任北越王死后,国内爆发了‘六王之乱’,几个王爷起兵谋逆,政权几度更迭,直至轩辕熙于三年前即位后,以雷霆手段平定叛乱、铲除异己、巩固皇权,国内局势方才稳定下来,但毕竟元气已伤,再不复昔日之盛。而我东煌经过十几年的励精图治,现在国富民强、粮足物丰,已有与北越一较高下的能力。”
欧阳逍放下茶盏,微微摇头:“七爷可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北越虽因‘六王之乱’大伤元气,但这两年在轩辕熙的治理下,国势蒸蒸日上,颇有复兴之象。轩辕熙此人果断善谋,不可小觑。是以此仗虽然可打,却无必胜的把握。”
“那王爷为何还同意出兵?”金七爷讶然问道。
“本王既肯出兵,自然是有了制胜的法子。”欧阳逍嘴角敛着一抹深意,眸光幽远难辨。
“原来王爷早已胸有成竹,倒是在下多虑了。”七爷眉结缓缓展开,捋须笑道。
欧阳逍眼中却殊无笑意,相反,神情黯然,似有郁结难解。
他缓缓起身,步至窗前,秋日的天空高旷清远,云影缓缓逝过,变幻出各种姿态,就像神秘莫测的命运,谁也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怎样的安排。
“北越、天下……月儿,若知道我要做的事,你会不会……更恨我?”
清冷坚毅的眸中掠过一丝淡淡的忧伤,他静静地伫立,任凉风吹打在双眉紧锁的脸上。
身后,金七爷近乎迷惑地望着他的背影。
自窗透入的天光,勾勒出他俊朗的轮廓,年轻,挺直,充满霸气的脊梁,有着帝王一般的尊贵,也有着帝王无法避免的落寞。
就像这秋日的阳光,不再灿烂,唯有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