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流逝。
“浅奚,”兴许是背身之人候得有些久了,她听闻清柔之语悠缓般飘荡于殿内,“你不让我着手,那你便要自行学会更衣。”
“嗯?”适才专注于系扣,她却而忘了已是过了几刻钟,亦不明他的话意。
他直身而立,默然一霎,又道:“往后你我二人这般相处,兴许是常态。”
闻言涨红了清面桃颊,她羞赧不语。
此人分明是在嘲笑她不会更衣,而且,他还言往后……他又怎知往后她便与他如是相处。
他简直不知羞,他简直……将她推至了左右难堪之境。
容浅奚略微气急败坏,势必要挽回些她的威严:“我何时说不会更衣了,是这云烟锦裳着衣太过繁琐……”
“还有,何人言道这是常态了……”
她愤然一扯,将一衣扣扯落在地,于房内清脆一响。
仍觉自己处于下风中,她颇为不甘,解气般拿起桌边一玉盏摔于地上。
碎裂之音惹出的动静更大了些,殿外由远及近传来跫音,芸香于殿门处犹豫未决地问着:“公主?”
一时冲动,她未仔细思量,芸香的前来令她更为羞愧不堪,欲将其立马打发走:“本宫不慎碰着了,不碍事。”
待殿外那灵俏的身影退去,她暗暗松了松气,心想这窘迫之态应不会再有人瞧见。
依旧伫立着一动不动,顾沄止再作思一想,与她商量而道:“或是我去唤芸香来为公主更衣。”
唤芸香来?来瞧她如此狼狈的模样?她此时本就无地自容,由他一人见着就够了,可莫再来了他人。
“那……那还是你来吧,传出去多丢颜面……”
见她已有了妥协之意,他眉目染笑,轻声问着:“公主若有顾虑,在下蒙了眼可好?”
蒙上眼也能为她更衣吗……
她不答,好奇又迟疑地将他打量,已觉未有更好的法子,想那府殿的下人正于殿外等着瞧她笑话,她便默了许。
听她未答,顾沄止断然取了段皓白布条,将双眸蒙了住,玉指轻绕,于发髻处陡然一系。
他随之转身,徐步摸索着行至她面前,当真为她柔和地更起了衣。
他极是专心,未带有一丝戏弄之色,似将服侍一词做到了极致。
单单望了几眼,她便不自觉望着他被蒙住的双眼出了神。
面前不染尘灰般的公子微蹲下身,不带分毫越矩之意,不紧不慢地为其系上裙带,理上袖摆,举止轻柔,于那一盘扣被扯落之处打上了一个精致的结扣。
容浅奚抬手呆愣着,如何也想不明白怎会有人能蒙着眼服侍得这般周到……
他仿佛天生就是为伺候她而来,又似乎不是。
恍然起了一错觉,他好似曾有过如是荣华……
殿内沉寂了太久,如清泉般冷冽的嗓音于她身前流淌而过。
“浅奚,云雨之欢,风花月影,本是欲念兴起,乃寻常之事。”
“况且我本该伺候你的,何来丢了颜面之说。”他抚平袖衫上的褶皱,似将她的心思一览无余。
这缠欢一事被他说得很是无心,欲念驱使,人之常情,事之常理。
容浅奚垂眸一瞧,见着更衣已毕:“话虽这么说,可……”
他直起玉树之身,轻解着缠于发髻的布带:“浅奚莫不是害羞了?”
“是又如何?你胆敢笑话?”
被其这一番话语缓和了下,她又觉轻松不少,言语也转为随性了些。
顾沄止浅笑出声,布带恰好从眸前掉落,溢满笑意的清眸顺势撞入了她的双眼。
“你还真笑话!”今日被一仆从嘲笑了个彻底,她定然羞愤,却是无从宣泄,“等出了这偏殿,看本宫如何罚你!”
瞧他转身欲离去,容浅奚瞥向床榻上的落红之处,又将仅剩的玉盏果断砸落。
“你敢走?你夺了本宫的清白,还想一走了之?”
他听罢骤然止步,回至她身侧于软榻旁清雅而坐:“公主既在意完璧之身,又为何几次三番将在下引诱。”
“本宫何时诱过你!”
眼前清冷面色凝肃,容浅奚心有委屈,莫名涌上烦闷之绪。
他极少凝眸肃穆,不与其言着玩笑话,字字而顿道:“在下不以贞洁识女子,何况女子的贞洁并非在千金贵体上。”
瞬息间被说得哑口无言,她忽而明了为何赵予霜会对一面首兴致使然,明了映秋为何对这位似雪公子暗生情思。
此人犹有风度在身,确是不经意间吸引着众多女子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