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过后,窗外便阴沉沉的,不间断有风吹过树梢,带起哗啦啦的响声。
“要下雨了。”
珈蓝怏怏的声音响起,他不喜欢下雨天。
果然随他话音一落,雨点一滴两滴地落下,渐渐形成大雨之势,噼里啪啦打在屋檐上。
罗宛秋坐在桌前,研究着苦梅香的配比,就差最后一味配料了。
她揉了揉额间,听见珈蓝的话,想朝窗外看一眼,却发现珈蓝化作人形坐在窗前的案桌上,手指间光华流转,不知道在施什么法术。
“你在干什么?”
珈蓝回头,看到罗宛秋来到了他的面前。
“我不喜欢雨水,所以施了个小结界。”
罗宛秋越过他肩膀,伸手关上窗,无语道:“你关窗就行了。”
珈蓝又将窗户打开,歪头看着她,表情有些无赖:“有了结界,雨就不会飘进来了,也不用关窗户”
罗宛秋笑骂一句:“你法术倒是这么用的”,也随他去了。
秋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上午,午后便停了。云层散去,天空是空灵的蓝色。
罗宛秋也终于破解了苦梅香的配方。她将香粉点燃,屋内渐渐充盈了一股梅花的香冽之气。
“你喜欢梅花?”珈蓝是原形的模样,此刻正摇动着花枝,有些不满,“梅花有什么好闻的?我比梅花香多了!”
说着,像较劲一般,室内又开始弥漫另一种奇异的芬芳,盖住了那股香冽之气。
罗宛秋道:“我不喜欢梅花,只是有人喜欢而已。”
珈蓝一听她的语气,便知道她心里又有打算了。于是散去了自己的花香,无所谓地“哦”了一声,不喜欢梅花就行。
他一点也不好奇她的打算。毕竟每次她一动心思,倒霉的就是旁人,反正不会伤到她自己。
罗宛秋将香粉装好两个盒子,唤来秀芸,道:“这两个盒子是我研制出的苦梅香粉,和君雅香铺的一个味道。你将这一个送去母亲那里,另一个送去父亲那里。”
秀芸一惊,小心问道:“这……可确定是一样的味道吗?”
她知道罗府的主子都爱用苦梅香,也知道苦梅香价格不菲,供不应求,旁的香料铺子怎么仿制也没有这种味道。
若是这香粉送过去味道有出入,她家小姐肯定会被说没有自知之明,不仅没有讨好的作用,还会惹老爷和夫人厌烦。
罗宛秋想了想,将两种香熏过的帕子也给她:“你闻一闻,看是不是一样?”
秀芸仔细闻着,一脸惊喜:“是没有什么差别!”
罗宛秋点点头:“所以你放心去。”
秀芸“哎”了一声,揣好帕子,洋溢着笑容放心去了。
秀芸来到何氏这边,绮春出来接待。
绮春起初不信秀芸的言语,等到秀芸拿出帕子给她闻过之后,她才将信将疑地收下了。
何氏听到绮春的禀报,有些惊讶:“她居然真能制出来?”前些天袁嬷嬷提了两句罗宛秋想制出苦梅香,她还没当真。
绮春将香粉放进香炉点燃,道:“夫人,闻起来是一样的味道。”
何氏细细嗅闻,果然分毫不差:“倒是有些本事。”
文人雅士以熏苦梅香为荣,罗煦风身为文官,自然也不甘落后,他的每一件衣裳都要用苦梅香熏过,书房内平时也燃着此香。
只是君雅香铺的苦梅香一香难求,每月供应都限量。府中都是先紧着罗煦风的用量,余下用到何氏的襄哥儿身上的,便有些捉襟见肘。
何氏吩咐绮春收下,准备送到襄哥儿处。
秀芸送了一处,又来到孙管家这处,说明来意。
罗煦风的贴身事物都是孙管家管着。他原本也不信三小姐能做出苦梅香来,只是听说夫人那边收下了,他也不好拂了这份心意。
晚上罗煦风回府后,孙管家就给他用上了香粉。罗煦风见点的是香粉不是线香,多问了一句:“新买回来的?”
“不是,是三小姐送过来的。”孙管家将事情原委一一禀报。
罗煦风闻着味道,和君雅香铺的是一模一样,香冽沁人,如冬日梅花凌雪绽放。
君雅香铺的东西确实好,只是东家仗着奇货可居,架子摆得极高,达官贵人的面子一律不给,不论谁家去买都是一样的态度。虽然一些酸腐文人称赞这家铺子不媚权势有傲骨,但在罗煦风眼里,却是沽名钓誉。
他早不耐烦东家的那股子清高气,不过一介商户,哪里来的傲骨?只是他家的苦梅香又确实出名,为了博得清名,也只能捏着鼻子去买。
此刻听说罗宛秋能制出苦梅香,罗煦风满意道:“制香虽说上不得台面,也是一样长处了。既如此,让她每月做了送过来,也不必多费功夫去买了。”
孙管家应是,让孙妈妈去落云阁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