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女傻眼了:
“凭啥不让我去!我要去看四姐!”
厌女叫嚷起来,小孩特有的尖锐声音听着刺耳又闹腾,看着就像一个不听话,固执且任性的熊孩子。
老南婆子装模作样的哄道:
“七丫乖,石沟村有啥可玩儿的,你消停跟奶在家,明天奶给你烙糖饼吃。”
厌女看着老南婆子那张,黑黑皱皱,脸皮拉耸,眼皮也拉耸的脸上挤的笑脸,只觉得可怖,拼命摇着头跺着脚:
“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我要去看四姐姐!”
厌女再怎么机灵,也就是个四岁的小孩,她知道爹娘和奶奶要是决定了,她就一定去不成了,可又不知道怎么办好,只能像所有的小孩子一样,仰头哭闹起来。
老南婆子笑容收敛,脸色慢慢落下来,不咸不淡的嘟囔道:“哎呦,这孩子,吵的我头都疼了。”
老南婆子瞟了眼大儿子,堆碎在马扎上扶着额头一副无力又无奈的可怜老太太样。
“娘您没事儿吧?”南老大忙问了一句。
老南婆子呻吟道:“哎呦呦~~”
南老大见状,立马上前扶着老娘,还冲厌女扬了扬拳头:
“别哭,憋回去,再哭揍你!看你给你奶吵的。”
“哇啊——四姐!我要四姐姐!”
厌女扯着喉咙,更大声的哭起来。
大孟氏迟疑道:“娘,要不让天赐和八丫在家,让七丫跟着去吧,不然这孩子指定闹个没完。”
“不成!”老南婆子一下子直起腰板儿哪儿也不疼了,大声拒绝。
可能觉得自己反应有点儿大,又软下来,眼珠子转了转虚弱道:
“家里一堆活呢,老二家的老三家的干活都没你利索,五丫二郎也不听话眼里没活,都是扒拉扒拉转一转的主儿,得看着点儿。
我一忙叨起来哪还顾的上天赐,不得让七丫八丫带着弟弟嘛。
咋?”
老南婆子撇着嘴道:
“你还指望我这老天拔地的,又能干活,又能看的住你那可哪儿乱跑的儿子?
这要是磕了碰了的你还不得觉得是我这老婆子不中用?存心祸害你儿子?”
说乱跑实在有点夸张。
南天赐才十个月左右,四五个月的时候还不会抬头翻身呢。
现在充其量就是能四处爬,偶尔扶着墙能挪腾着走两步,门槛都爬不过来,每天往屋里地上一放,也就是看着他别出来就成。
“娘,我哪儿能那么想。”大孟氏嘴上这么说。
可心里听着磕了碰了就是一紧。
蹲下来拉过哭嚎的女儿劝道:
“七丫,快别哭了,你听话,这回在家看着弟弟,等下回再去,娘一准儿带着你好不好?”
没希望了。
厌女抽抽搭搭的,脸上挂着泪:“你说话算话?”
大孟氏很真诚的敷衍她:“算,娘还能骗你嘛?”
这话说的,厌女又想哭了,伸出小手指头道:“我们拉钩。”
“成成成。”大孟氏见她不叫唤了,松了口气,拉着跟她扯了两下。
厌女认真的叨咕: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大王八,老天咔嚓嚓下雷劈死她,生的孩子都是白眼狼,老了没人养,死了把她丢到乱葬岗!”
厌女试图用她所知的一切恶毒的话来保证大人说话算话,这些话有一部分是从家里听来的,还有一部分是在村里听来的。
村里出疫病的时候有个老太太也得了病住到河对岸,家里人怕沾上,饭都不给送,等她死了也不肯出钱下葬。
村长拄着拐去劝了好几次,他们才把尸体弄回家,可坑都懒得挖,有人看见他们把连夜把尸体抬着撇到后山坟圈子没人管的那片就不管了。
据说那尸体不知道被什么野兽啃的,都不成样了,都怕沾病也没人敢理会。
最后还是疫病过去了,村长让儿子去捡了捡骨头衣服拿草席裹了埋了。
大家都说那老太太的孩子都是白眼狼,说她可怜,就连老南婆子都同情她,所以厌女觉得这种事,肯定是很可怕很吓人的。
厌女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还让她没有儿子,生不出来儿子,生了也死掉!”
大孟氏确实被吓了一跳,忍不住抽出手去拍她的头,呵斥道:
“别乱说话!再敢咒弟弟你看着的!”
啪的一下子,打的厌女脑瓜子都懵了。
为什么要打她?
厌女抱着脑袋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乱说的。
只要娘说话算话不就没事了嘛!
南老大也忍不住去瞪这个不听话的女儿,凶恶道:
“欠揍了你是吧!滚,该干嘛干嘛去!”
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