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似有生机重新回到了我的身体,我,活过来了……
这具身体应该是刚死不久,可依旧让我觉得寒冷……
生而赴死,死而复生,那时的刺痛感犹在心头,呵,心?只剩一臂的我哪里还有心!我活过来了,可活着对我早就没有了意义……
当时复活的小心机,此时却成了刺入心底的毒液,寸寸蔓延,让刚刚呼吸的身体被重新扼住咽喉。
我如逆水般挣扎,茫然不知方向,我救不了我自己,我的意志在重新把我拉向死亡,我还有活过来的必要吗?身体对生的渴望,意志对死的沉沦几乎把我撕裂!
我恍然的伫立与虚无之中,被一遍遍拷问,却给不出答案。
忽的,一个湿漉漉的舌头舔醒了我。
那种感觉不似冰冷的兵器刺入身体般剧痛,让人血脉紧绷。它只是略带酥麻的,暖暖的,痒痒的,好似燥热夏日的晚风,吹过你,就能知道傍晚的清凉。
对啊,我不是已经活过来了吗,像曾经那样用脚站立在地上。可我只是活过来了而已,如今的我形如枯槁,空洞麻木,活不活的,对与不对,又有什么关系。
夏日的晚风在我的意识里越吹越大,直至化成狂暴的风雪,再变成层层叠叠的利刃,摧心剖肝,将我割裂。
我现在对这具身体的温度还没能完全适应,导致自己止不住的颤抖,这颤抖从全身蔓延至脑海,又从脑海攀爬到灵魂,将我那些“难忘”的过往尽数抖落出来摆在眼前。再加上身体临死时的遭遇,害怕,无助,委屈,这种我曾经过往一生都没有过的感觉,占据了我此时所有的感官。
那些情绪在黑暗中形成了一张网,让我挣脱不得。
我攥紧拳头用尽全身的力气睁开眼,就看到了躲在一旁的你,大大的眼睛中带着询问,让我知道你便是方才催促我醒来的“罪魁祸首”。
你很害怕,身体瘦瘦小小的,脸上挂着伤,眼角还残存着血渍。
可我比你更怕,如果我跟你说,当时我怕的不得不带上你壮胆,你会不会信?
我把你留在雪地里,然后不断的提醒自己,你还在那里等我,我一定要回去!
那天雪很大,我一共走出去一千二百八十一步,回去时你没有动,但我却只走了八百五十四步。
我很冷,你依旧温暖,黑黑大大的眼睛看着我,让我整个人瞬间就静了下来。
你很善良,我从封印处回来后,你看我烦闷,一味的想要转移我的注意力,时刻小心着我的情绪。却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全都写在了脸上。
我昧着良心吓唬了你,因为如果你坚持要离开,我也不能拿你如何。可你不知道,那时莫绯华就在离咱们不远的地方,我害怕,我需要你。
她曾逆着汹涌的人流朝我冲过来,在我心里,她是一个陌生的亲人。我那时刚活过来,看到她的感觉有点儿像是一个离群索居的人忽然看到往日的朋友,很想上去攀谈几句,说说一同经历过的过往,解开心底的一些疑惑。可我不能,我不能去见任何人,若不能把你留下,我说不定真的会去找她。
我不想去见她。
好在,你也没有拒绝我……
那日你忽然化作人形,我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你正好盛开,我恰好回头,一眼,就看到了你最美的样子!我不会表达,也无法形容当时的感受,只知那日你的模样,一直深深的烙印在我的脑海里……
为了找回身体,我找来了飞荣,我们住进了竹林。
夜晚的你那么温暖,暖到让我开始留恋,但我害怕这种舍不得离不开的感觉,只好以你已经化为人形为借口,让你离开。
你大概不理解,依赖上某种关系或某个人,一旦日后失去,会有多痛。是我自私,是我怯懦。
后来因为学习功法的事跟你发了脾气,你来哄我,我却没有勇气告诉你,我那天并不是因为你生气,而是因为入了魔的翻墨。
对你的不礼貌我感到很抱歉,对你发泄情绪也实在不该,我活过来后总是这样,根本控制不了,我承认是我在逃避问题。
我纠结,自责,烦躁,还没想好接下来在你我之间如何自处,就等到了你那善良的可以融化一切忧愁的笑容。
你没有生我的气,是呵,你从来都不跟我生气的,你只会哄我。
你一连陪了我三天,整整三日,就那样静静的坐在我身边,跟我保持着触手可及的距离。虽然你不说话,可是你不知道你的陪伴,对我来说是多么的有力量!我忍不住逗你,忍不住问你,我想从你那里得到一些我想要的答案,那些答案对我来说很重要,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的重要……
自我复活后,我的面前总是出现很多人,他们带着各种各样的表情,带着各自的目的,说着不同的话,让我分辨不出真假。直到我开始怀疑自己,怀疑我的选择,怀疑我的品性,怀疑我的追求,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