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是妖,一具身体里只容一个生灵,鸠妖又是怎么进入她的身体的?”
“这是一般状况。之所以妖要杀人取皮就是因为人魂与妖魂定然不能安然共处,谁也不让谁。若是能共处,双魂一体也未必不可。”
“同理。那两妖恐怕暗地里做了商量,暂时共处一体。没想到你追杀鸠妖,那妖害怕自己暴露,便不让那鸠妖再进入了。”
李今朝沉吟道:“原来如此。”
这妖是好是坏暂且不知,不如先观望着。如若她有害人之心,便杀了她炼化妖灵提升修为,如若只是借尸而活,并未害人,她便井水不犯河水,今日只当没看见她。
正思索间,她的肩却突然被一拍,吓得她微微一哆嗦。
她转头压抑着怒气问道:“干嘛?”
元珏窘狭笑道:“还不是我叫你你不睬我。雁娘最会弹琵琶,但跳舞不行。你看那台上的冒牌货跳得那么好,琵琶却弹得一般,我便知晓她是个假货。总之雁娘绝不可能死而复生!”
李今朝仰头望去,却忽然感觉周身一冷,好像有什么人在看着她似的。
她四面环视一圈,看见二楼被纱帘所遮,看不清后面都坐着谁。肯定是有权有势的贵人了。
难道是那帘子后有人在看她?
她有这么个感觉,那帘子后一定坐着一个她认识的人。而这个人,正在看着她。
可她不想被注视着,这种一举一动暴露在他人面前的感觉并不太美妙。
于是她悄悄遁走了,顺便也把那个话痨元珏给甩了。
她走至楼外的栏杆边,楼内笙歌鼎沸,楼外却是冷清的夜色,下面是如墨的湖水,恍若天上夜色,尽数化在这水里,水上残月一只,繁星点点。
湖水如镜,平静无波。
可忽然夜色中一点在缓缓移动,像是一副水墨画中的一点墨色突然活了过来。
那点墨色愈来愈近,她眯着眼正欲看清,忽然那墨色飞至湖面之上,打碎了镜子,激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李今朝突然意识到那是一只黑体白头的鹰,翅膀伸展开来约有一米多,威风凛凛,气势逼人。
那黑鹰似乎直冲她而来,她不禁正欲拔剑而上,那黑鹰却停在她面前的栏杆上,两只圆溜溜的黄眼睛直盯着她看。
一人一鹰大眼对小眼,你看我我看你,气氛颇怪。
似乎是忍不住了,那黑鹰突然口吐人言道:“咦?李别愁你真失忆啦?不记得我了?”
李今朝惊奇又迟疑道:“你是……”
黑鹰又道:“我是黑邃呀!看来那老家伙没骗我,你果真是脑子坏了,不记得我了。估计等我回去告诉画眉妖你失忆了它得伤心死,虽然它以前老跟你斗嘴,但我知道它还蛮喜欢你的嘞,下山这么久它天天就在我耳边念叨你,我都快被它烦死了!”
李今朝没作声,心里有点荒谬的感觉。没想到原身还有一些小妖朋友。
至于它口中的老东西,应该就是她的师父,酉鹖子了。
李今朝问它道:“是师父让你找我的吗?”
黑鹰翅膀一拍头,似是懊恼:“哦对对对!那老东西让我带信给你,光顾着跟你唠嗑了,我飞了半个月,都快飞吐了!喏,信在我脚上。”
它伸出一只黑爪子来,爪子上绑着一只小竹筒。
竹筒是青绿色,大约只一指粗,一指长,被一根红绳绑着系在黑鹰的爪子上。
李今朝取下了那只竹筒,打开取出一张卷着的信纸。信纸中有一支干缩的山茶花,信上也充满着山茶花的清香。
“好了,我的任务带到了,我回去了。再见,李别愁,早日记起我哦!”
说罢,那黑鹰又展翅飞走了,来去匆匆,那点墨色又渐渐在夜色中消失不见了。
李今朝目送它飞远,这才细细去看信纸上的内容。
信纸上的字颇为潦草疏狂,但笔锋炯劲,丰神萧散,她竟也能看懂。
上面写的是:“阿朝,多日不见,为师甚是挂念。为师掐指一算,你应当迎来自己的际遇了,从此魂魄完全,涅槃重生。但危险向来躲在暗处,你需小心提防,尤其是足腕纹有红莲者,见之,杀。”
最后一个杀字笔力颇锋利,力透纸背。
李今朝将信上的内容熟记于心,随即指尖生火将它烧成了灰烬。
她的际遇?这是何意?
魂魄完全,涅槃重生又是何意?
足腕纹有红莲者是何人?这些人难道想杀她吗?
而她呼吸一滞,因她忽然想起,那莲花台上赤足而舞的雁娘,石榴裙纷飞而舞的瞬间,玉足白皙纤细,左脚的足腕上正好纹着一只玲珑小巧的红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