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我搡之间,是女子衣里袖间的脂粉暖香。
秀手拂琵琶,水袖划过紫檀木,一时嘈切似落盘珠玉,一时绵延似不绝流水,于放荡中挣破一方迷乱,靡靡之音荡漾在心。
鎏金光转、神魂颠倒之中不问暮鼓阵阵,只闻佳人琵琶细语声。一声踏着芙蓉响,一声踏着牡丹绽,万花丛中自有韵律平仄,锵玉鸣珂间亦不乏柔情蜜意。
可是这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繁华场面却误闯了一个格格不入的人物。
这人脸上挂彩,嘴角挂血,一身破布衣裳沾满灰尘污血,浑身血腥味与尘土气。此情此景就宛若鲜花堆里混了坨牛粪,白米粥里混了粒老鼠屎。
可来来往往的男人女人谁也没有功夫去施与一个眼风,只单独绕开她兀自寻欢作乐去了。
那站在二楼胖脸搽满□□,衣着浮夸艳俗的老鸨正得意洋洋看着今夜楼下的好光景,心下盘算着能赚多少银子,扫视间倏地眉头一皱。
无他,自是因为她看到了站在大厅角落失魂落魄,低头不知想些什么的老鼠屎。于是她托着臃肿的身子,哒哒哒跑下了楼,闪至那人跟前。
正当她横眉竖眼,正准备羞辱呵斥一番再赶人出去时,她突然看清了这老鼠屎的脸。
呵!原来是个小娘子!
瞧这眉眼,瞧这小脸盘子,要是好好收拾收拾会是个不错的苗子!
她在心里打了两下算盘,然后放柔了声音道:“呦,这是哪来的小娘子,怎么狼狈成这样,是被人追着讨债了躲来这里吧?”
只是这刻意放柔的声音并不能显出温和之意,反而显得油腻造作。
对面失魂落魄的人闻言才抬起头来,好像是缓过神来了。
她颤着声低语道:“有妖怪……”
那老鸨皱着眉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对面女子又深吸了口气道:“有妖怪,就,就在外面!”
那老鸨面色一变,忽生了怒容,指着她鼻尖骂道:“你这小娘子,说话好不知数!这种话也是能瞎编出来吓唬人的?”
对面女子,也就是李今朝,被骂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