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她只是被绪如裳给策反了,与之同流合污不作行动。
却没想到她竟对这两人如此放心,对他使出这样狠毒的招式!
任千言的眼神恨不得要冲上去杀人!
浮盈脸色相较之前白了几分,可神情却依旧没有动摇,“我说过,就算是你死了,四绝宗也不能有事。”
见此情形,绪如裳紧握着长枪的手松了松,朝谢京玉的方向望了眼。
谢京玉的目光同她撞上,一副山人自有妙计的模样笑了笑。
绪如裳收回目光,视线落在地上任千言的身上。
她将长枪放下,淡淡开口:“我想我已经知道你要这静月作何用处,只不过你已尝试这么久,那位姑娘究竟为何还没醒来,这点你难道真的没有想过吗?”
净月的奇效是能使濒死之人回春,但并不能救活一个已死之人。
任千言听到她这句话,眼底顿时憋出一片猩红之色,“你住口,她没有死!”
绪如裳见他又要发作,夺过谢京玉手中的剑鞘朝他腹部一击,瞬间灭了他熊熊燃起的异火。
“你疯了。人死不能复生,重任尚且在肩,节哀。”
任千言颓然瘫在地上,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语,蓦地一声笑了出来。
“节哀?你们以为,这四绝宗宗主的位置,是我想坐的么?”
此话一出,浮盈眼神当即一凛,双拳紧握,差点上前对他拳脚相向!
“老宗主将他毕生的心血都倾注在你的身上,不惜为了你去死!你如今说出这样的话,你对得起老宗主吗?对得起那些为你办事却惨死的弟子们吗?!”
浮盈情绪失控,任千言却也好不到哪里去,怒吼:“对得起?你们只知道他为了我耗费心血,却不知道他是如何逼着我练武、我练不进去的时候他又是如何虐待我的!我只不过是说了一害怕自己胜任不了四绝宗的宗主之位,他转头就把流萤给杀了!这么多年来,四绝宗的师兄弟们表面上尊我敬我,实际上背地里谁不在笑我窝囊!?”
说着,任千言深深吸了口气,“如今,就连你,肯定也在祈祷着我赶紧去死吧?为了牵制住我,你竟然连千山掌都使出来了。浮盈,我要这四绝宗亡,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
浮盈双目间尽是难言的震惊。
她只觉得这个男人疯了。
四绝宗当真人人见了面都恨不得咀他一口吗?
或许从前不是,但现在恐怕是了。
她低头朝楼下望去,果然见那些弟子们个个低垂着头,身侧的拳头紧紧握起,皆是愤懑不已。
他们为任千言卖命,任千言的最终目的竟是要他们都去死。
换谁能够咽得下这口气呢?
他们本来在四绝宗过得好好的,便是这任千言偏要去屠戮净月门,才害的他们如同丧门之犬到处逃窜。
他们本不该是这样的境遇!
浮盈见情况不对,赶忙跳下去安抚那群下属们。
只留下三人在阁楼上。
任千言躺在地上,已然放弃挣扎了。
他仰头望着客栈的屋顶,喃喃自语:“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若经我苦,未必有我善……”
绪如裳闻言,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蹲下,“流萤姑娘还在庄子里吧?他日寻个好一点的天气,将其安葬了吧。”
任千言没有回答,缓缓闭上了双眼。
“如果能够重来一次……我不要再姓任了。”
……
在浮盈安抚那群下属的时候,任千言在阁楼上自断经脉,几乎是来不及任何急救措施,便当场离开了人世。
浮盈将他带回到庄子里,和流萤共葬在一片墓地里。
离开前,她站在那块碑前良久,终是遣散了所有弟子。
倘若任千言那日不自行了断,想必那群曾经跟随他的弟子们也不会就此罢休。
死人一了百了,而活着的人却已然行走在路上。
浮盈将庄子简单收拾了一番,转身毅然踏上了回江南的路上。
她会回到当初那个四绝宗,将它重新从泥泞中捡起来,然后擦干净,让它从着前辈的正道之路继续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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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激战过后,望着这满屋子残垣断壁,李思思陷入了沉思。
而她身旁的顾觐骁却是大手一挥,“思思姑娘莫要担心,我立马救给顾府上写信,派人来替你修整客栈!”
李思思却摇摇头。
她回头看了一眼绪如裳和谢京玉二人,“今日之事确叫我感受颇多,故人已成过去之事,苦苦纠结无非是给自己强加痛苦。”
“我已决定离开长生村,趁着还有数十年的好光景,好好陪着安哥儿,不再苦等苦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