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言的及冠礼定在他生辰的未时三刻,正值一天里日头最盛的时刻,因是家中男孩最重要的节日,届时林家将邀请亲朋好友共同观礼。
这是盛事,也是林家的脸面,所以轻易松懈不得,现在离及冠礼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府中要筹备的事项也多的很,沈氏忙得人都瘦削了些。
第二日卯时,沈氏身边的丫鬟玲珑便来到偃月院叫门,那丫头在院外清清脆脆地说,“夫人让奴婢来请小姐过去主院”。
双喜她们不敢怠慢,只好毕恭毕敬地把人请进了屋,再撩开卧房的垂幔去叫禾禾。
玲珑透过烟青色的皓纱让里屋的床榻看不真切,却又隐隐约约显露出大概。
穿着白色寝衣的禾禾被双喜叫起来,困顿地仰着头露出白皙的脖颈,乌黑的头发有随意又凌乱地四处分散,有几缕头发还顺着脖颈进到衣服里。
她似乎还闭着眼睛,蹙着眉显得有些不高兴的样子,被双喜拉着才不至于又倒在床上,脚下是桃果正蹲在地上给她穿鞋。
双喜也害怕禾禾叫不起来,不听在她耳边念叨着,“祖宗你可千万别睡啊,夫人身边的玲珑可看着呢,你要是再惹夫人生气,今年可就都别想出门了”。
禾禾打了一个哈欠,十分恋恋不舍地睁开眼睛迎接崭新的一天。
入眼的便是隔着纱幔站着的玲珑。
“既然玲珑姐姐在,双喜你端个凳子去让玲珑姐姐坐着等”,在讨好沈氏及沈氏院里人的事情上偃月院的众人那是不遗余力的,双喜听完就立刻开始行动。
外面的玲珑听到了说话声,笑着打了纱幔进来见礼,“奴婢皮糙肉厚的多谢小姐好意,夫人说了今日事情繁多,让奴婢伺候小姐用完早膳再过去也无妨”。
禾禾客气地说,“玲珑姐姐那里话,若是在偃月院都让玲珑姐姐伺候了,那真是双喜她们没有眼力见儿了”。
因着有沈氏的人在,双喜她们几个今日也不敢和禾禾玩笑放肆,都秉着呼吸轻手轻脚地替禾禾穿衣梳妆。
桃果在取衣服时也没拿禾禾平日里爱穿的那几件半旧衣裳,而是拿出今年沈氏给禾禾新做的吉祥纹细锦衣和芍药度花裙,再挽起发髻簪上金海棠步摇,显得贵气又娇俏。
一切准备妥当,玲珑再陪着她把早膳用完,顺顺当当地就往沈氏的主院而去。
路上,禾禾探了探玲珑的口风,“今日母亲心情可好?”
“回小姐的话,夫人心情很好,今日遣奴婢来寻小姐时也是笑眯眯的”,玲珑知道禾禾的心思,说的话也是捡的禾禾爱听的说。
禾禾听完果然很开心,现在只要母亲开心了她就平安了。
不知不觉中,已经六月,她前前后后在家里已经被拘了有三个多月,正想趁着教习妈妈不在,好找机会溜出去呢。
现在的天气渐渐热起来,即使是凉爽的早晨,在走到主院时禾禾的额头也不免有些汗水。
沈氏正在大厅的桌上写着什么,看见禾禾头上的汗水便搁下笔吩咐身边的丫鬟打些水来。
她嗔怪道,“快入夏了天气热,怎么不走慢些,毛毛躁躁的”。
她把帕子沁到水里弄湿,捞起来拧干后再轻轻把禾禾额头的汗水擦去。
禾禾乖乖地等母亲给自己擦脸,小声地解释说,“怕母亲久等了就走得快了些”。
“左右你都不敢不来,我等些又何妨”,沈母把帕子扔回水盆里,让丫鬟端走,她牵着禾禾回到桌前。
桌上正摆着一些珊瑚笺制成的请柬,禾禾拿起写好字的一张请柬翻开,随口说道,“这是哥哥及冠礼用的请柬?”
“正是”,沈母在桌前坐好,继续拿起一张空白的请柬提笔写字,“送给府邸内院的请柬由我来写,至于你父亲要亲自送予同僚的请柬让他自己写去”。
沈氏边写边和禾禾搭话,写下的字依旧娟秀清雅,禾禾不由得夸赞道,“母亲的字写得真好”。
沈母道,“字如其人,你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一看你的字就知道了”。
随即又想到身旁的女儿,满是悔恨地说,“我现在最后悔地便是在你小时候答应你父亲送你去学武,搞得你现在比男孩还皮,胆子比天大,还不懂学问,不会针织,又不够贤良淑德,真不知道日后如何议亲”。
禾禾:倒也不至于这么打击我吧,我人还在这儿呢。
不过议亲不成倒是禾禾真心所盼,她乐呵呵地讨好道,“母亲莫着急,老话不是说了吗儿孙自有儿孙福呢,眼下哥哥的及冠礼要紧,我来替母亲磨墨可好”。
可惜禾禾的字写得差,磨墨技术也不好,磨出来的墨汁不匀,把沈氏气得赶到一边去。
禾禾乐得清闲,便在一旁没话找话。
禾禾:“母亲,哥哥及冠礼的时辰是镇国寺的决明大师所算?”
沈氏:“嗯,你父亲托宋将军请大师算的”。
禾禾:“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