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本宫不喜喝茶。”
蓝荷刚想放下茶盏,李轻舟就接过了,依然递到李良翎跟前。
她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你喜欢也得给我喝,不喜欢也得给我喝。你身为大齐的皇子,有些事不是你说一句不喜欢便能弃掉的。”
僵持良久,直到茶盏里头的茶不冒热气了,李良翎才接下去。
他将茶都吃完了。
李轻舟挑起帘子瞧外边,跟皇宫的雪不太一样的是街上的雪被百姓踩得沾满了黑污,融成了水。大多数行人步履匆匆,为生计奔波着。
她神色自若放下帘子,却见李良翎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想说什么?”
“我先前听闻父皇在年前又拨款建新道观,奈何如今国库空虚,未免力不从心。有些大臣上奏建议各地在明年提高赋税,以填补国库。”
李轻舟姿态慵懒地听着:“那你打算怎么做?”
李良翎迟疑。
他说:“身为儿臣自当竭尽全力规劝父皇,以百姓为先。”
“前些日子在朝堂上因此事攻诘父皇的左丞相还在牢狱里待着。”她戳破了他的美好幻想,“别忘了,你是父皇的儿,亦是他的臣。”
有时和其他臣子并无太大区别。
李良翎噤声。
李轻舟问:“你想改变?”
他这次没怎么考虑就直言:“我定然是想的。”
“那你便去争储君之位。”李轻舟压低了声音,直视李良翎,而她那双漂亮的双眸也不加掩饰地渐渐爬满野心和对权利的渴望。
“当上皇帝,你就可以去实现你心中所想了。”
马车外噪杂,她说话的音量又小,除了他们,没人听得见。
李良翎眼睛微睁大,这还是她第一次十分明确跟他说,要他去争储君之位,成为九五至尊。
*
马车行至玄阳观,缓缓停下。
嘉明帝有派人跟玄阳观的观主打过招呼,观主正在炼丹,虽未亲自前来,但也派了几名有些资历的道士到道观山下迎他们。
驱使马车的人是宫中侍卫。
此人是嘉明帝特地派给李轻舟,说是能以一敌十,还说她到道观为他祈福一事尽管没有声张,可至少也得带个会武功的在身边。
既然是嘉明帝派给她的,那就代表是嘉明帝的人,李轻舟自然不会拒绝,平白无故惹人疑。
侍卫穿着便服,一停下便摆好脚凳候主子下来。
蓝荷先行下去。
她站在马车旁,一手掀起长长的帘子,一手伸到半空去扶弯腰出来的李轻舟:“公主小心。”
李轻舟低首扶着裙摆,绣鞋踩在脚凳上再落地。
她今日只梳了个抓髻,发上并无太多首饰,只用杏色丝绦缠绕绑住,衣裳相较于在宫中所穿略显素净,与丝绦同颜色,没什么复杂绣纹。
杏色罗裙裙裾拂过山门前的杂草,李轻舟抬起妆容细致的脸,看向过来迎接他们的几名道士。
道士纷纷行礼道:“见过齐乐公主、六殿下。”
李良翎厌恶道士,没看他们。
李轻舟则朝他们笑了笑,道士也并不多言,走在前边带路,踏上看似有上千道台阶的山道。
山道崎岖,还是弯弯绕绕的台阶,无法用马车通行,只能步行。蓝荷一脸为难地看向李轻舟,不忍叫她和六皇子徒步上山。
道士走了几道台阶,回头见他们还在原地,出声询问。
“公主和六殿下可是有别的事要办?”他们也不敢得罪宫中贵人,再三斟酌着言辞,“山道难行,辛苦公主、六殿下了。”
李轻舟淡笑,不用蓝荷扶着:“几位真人说笑了,我等过来为父皇祈福,何来的辛苦。”
她走上台阶。
李良翎也不用内侍来扶自己,撩起衣摆跟上去。
道观门楼高耸入云,雕刻着各种别有寓意的图案,琉璃瓦折射着太阳光,剔透美观,环境寂静幽深,确实是个清修炼丹的好地方。
道士带他们去客堂后面已经收拾干净了的厢房。
天色也不早了,李轻舟似爬山爬得累乏了,进厢房说想休息,吩咐下去也不用备她的斋饭了。
等道士都离开后,李轻舟一扫疲倦神色,支起窗往外看了几眼,轻声道:“蓝荷,你去打听一下道观是否也来了其他人。”
名叫宁楚的小宫女本分地收拾着被褥,生火炭。
蓝荷疑惑:“公主看见谁了?”
李轻舟摇头,单手撑着腮,仿佛百无聊赖看着山中美景:“山下有未被雪覆盖的轱辘压痕,很浅,只见来痕,未见离痕。”
“可山下只有我们的马车。”蓝荷给她捻了捻披帛。
李轻舟皮肤是温润的白,跟外边的雪似的:“道观山下旁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