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从宫城出皇城就这么一条路,不想走也没办法。
来到六部衙门这边,六部的封印仪式还没办完,准确地说,是已经来到最后一步了。
衙门前的鞭炮噼噼啪啪地炸着,红黄的火光自灰白烟雾中闪现。
一大群六部的官员都在自己衙门前,双手揣在袖子里,和身旁的同伴们有说有笑,商量着一会儿封印完,去哪家酒楼好好搓上一顿。
只是说着说着,一群人就从鞭炮的烟雾中走了出来,出场方式非常拉风。
但双方对视一眼后,却是纷纷冷笑一声,别过了头去。
既然相看两厌,那就不如不看。
秦桧走在最前面,根本没在意这些,而是和身边的几个绯袍官商量着等会封印宴的事。
可谁料走着走着,后边的动静竟然越来越大,甚至已经到了要干架的地步。
秦桧皱了皱眉头,停下脚步向后望去。
果然闹起来了……
事情的起因自然还是双方这阵子积攒下来的矛盾。
一开始中书、门下省还是好好地走着,大家自然明白在别人地盘上要夹着尾巴做人的道理。
别看他们是两个省,尚书省只有一个省,可他们的人数却比尚书六部少得多!
就算打起架来,也得是他们吃亏。
当然,六部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就有不少人出声挑衅,颇得占了便宜还要卖乖的优良精神。
“内朝的诸位大人们都过个好年,犯不着过个年还憋憋屈屈的!”
“就是啊!根本不用放在心上,也别多计较,反正输都输了……不是,都完事儿了,还计较啥?”
“内朝的大人们这么快就封印完了?不多放几挂鞭去去一年的晦气啊……”
文官骂人最喜欢阴阳怪气,听着挺正常的话,真要较真也摘不出什么大毛病。
但配合上他们那怪异的语调,这些正常的话就被赋予了一种别样的内涵,听着让人牙根痒痒。
中书、门下两省的官员也不是什么好鸟,自然不可能闷着头挨骂,就算在人家的地盘上也不行。
都是在朝里当官的,谁还不是个角儿了?
“放再多鞭也没用,来到外面一样沾一身屎尿屁!”
“你还别说,这屁味儿是有点大,是不是光禄寺的猪又没看好啊!”
“你不能老骂人家光禄寺,太仆寺那边的马还到处拉到处尿的呢!”
“正经马都是要上战场的,哪能让这区区鞭炮给吓住?你说的那是瘟马吧?到处拉马尿,一点德性没有!”
“嘿~你说的也是,不过就算是瘟马,也有人喜欢的不得了,我听说还有什么尚书,大半夜的专门往马场里跑呢……”
论起损人来,内朝的官员们自问还没服过谁。
一通娴熟的阴阳怪气加指桑骂槐下去,六部下边的官员们血压蹭蹭往上窜,纷纷对他们怒目而视。
跑到家门口来窜访还这么嚣张?
“马再瘟也是马,也是能载人冲锋、沙场建功的牲口。可要是猪犯了瘟,那就再也没救了,不光遭人闲,喂狗都不吃。”
“不错,有的瘟猪病气重,都跑进猪脑里去了,不光吃得多没用处,还学那牛马反刍,就是吐出来的不是粮食,是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放屁呢!”
“狗肉包子平常还能垫垫肚子,这瘟猪就是一点用都没有……”
双方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相互摩擦着,就如干柴烈火一般,很快就生出了真火。
照这个架势酝酿下去,真上演一场酣畅淋漓的肉搏之战也不奇怪,甚至离这边近的武官们都开始呼朋唤友,准备看热闹了。
但就在那么几个脾气火爆的官员即将动手的时候,一声厉喝从后方传来。
“住手!”
秦桧阴着脸走上前,冷冷地望着那几个把袖子都撸起来的官员。
“宫闱禁地,大庭广众之下,尔等想做什么??”
被他这么一瞪,方才还气势汹汹,脸红脖子粗的几个官员一下子哑了火,就算是六部的官员,也不敢在这种情况下顶撞秦桧。
于此同时,六部人群中也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为首之人正是蔡京,随着他走来,两边的官员们纷纷让开,在人群中形成了一条通路。
“秦相,今日精神不错啊。”
蔡京负着手,笑眯眯地从一众官员中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尚书、侍郎。
秦桧微微眯了眯眼睛:“蔡大人精神也不错。”
蔡京捋了捋灰白的胡子,呵呵笑了笑:“秦相,下面人的随口戏言,当不得真,秦相千万不要在意。”
秦桧也皮笑肉不笑地道:“哪里,本官怎么可能会在意这个呢?倒是方才他们说的一些话,蔡大人才要冷静冷静,不要太冲动。”
蔡京一怔,显然听出了秦桧话里有话。
不过现在可不是怂的时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输人不能输阵。
“秦相放心,不过一些戏言而已。”
话虽这么说,但蔡京心中却不是那么平静,最近他的猛料确实比较多,还真害怕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爆出来。
“都散了吧,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