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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去镇上买。”他由她抓了会儿,压下满腔怜惜,起身出去。不料一开门,正巧撞见罗庆成和陈江华进屋。
陈江华今年没邀请罗庆成去他家吃年夜饭,就来送些桂圆干和荔枝干,路上碰见罗庆成,两人一起回来,就撞见这一幕。
陈江华脸色瞬间变了。罗庆成也微愣,随即粗声粗气叫金凤。
金凤进来,看见雷明从外面带上了房门。
“雷明。”罗庆成语气不善,“你在罗慧屋里干什么。”
“她病了,我来看她。”
“看她要关门?”
“我刚才把门开着,”金凤解释,“可能天冷,孩子就……”
“这么大了还算孩子?”陈江华想起自己之前提醒过罗庆成不能让他们走得太近,目前看来毫无作用。
他话语直接:“雷明,你做事要有分寸,要注意影响。”
“什么影响。”
“你还好意思问我?”
“我不问你怎么知道你什么意思。”雷明惦记着药,冷着脸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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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店关门早,雷明紧赶慢赶,买了两板退烧药和给自己消肿化瘀的红花油。再回去,罗家父子在院里收拾做豆腐的木桶架,他犹豫着,正巧罗阳往他这边看了眼,于是他把药往矮墙上一放,走了。
罗阳和雷明不对付,但知罗慧和他往来颇多,于是一看到药就明白了七八分。他这个妹妹不娇气不柔弱,连生病也要硬撑。他想了想,把药拿进屋,床上的人却已经睡了。第二天起早,他叫罗慧吃药:“过年了可别病殃殃的,爸嘴上不说,肚皮里会有意见。”
罗慧知道父亲的意见来自哪,她一病,家里碰冷水的家务活都要母亲来做。过年对小孩而言是消遣,对大人只是忙碌中偷得的补偿。
她翻了个身,把被子拉过头顶,像是要试试自己和风寒到底哪个更厉害。直到母亲拍拍她,给她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豆浆。
豆浆清火暖胃,她喝完,发了点汗,终是过意不去下了床。等到下午烧退了,她就去池塘边洗豆腐袋。池水冰冷,但她有点高兴,雷明能靠自己从难受挨到不难受,她也能,说明她的身体素质并不比他差。
除夕一过,她和母亲去大姨家帮忙招待拜年的亲戚,亲戚们听金珠炫耀她的期末成绩,夸她本事天大。罗慧不敢自吹自擂,也不好故作谦虚,笑了笑去院子里透气。
陈有志兄弟俩站在井边抽烟,冲她招手:“别忙活了,罗阳呢?”
“他去金家村给外公送烟斗了。”
陈有志哦了声,想起件事:“你们今年没在陈江华家过年吧。”
“嗯。”
“他家是挺势利眼的,之前巴着你爸的力气,面子上亲热,攀上高枝就瞧不起人了,初二那天我看见胡汉上门拜年,陈清娟有没有跟你说过他来干什么?”
罗慧没听清娟提起,也不知表哥怎么知道胡汉的身份和名字。陈有强见罗慧一脸无辜,推推他哥:“行了,陈清娟还能什么都往外说?你也是,之前和陈清娟说话也没超过十句,被拒了倒惦记这么久。”
“谁惦记她了。”陈有志被弟弟说得黑脸一红,再不言语。
另一边,给外公送完烟斗的罗阳,此时正坐在小马扎上和孙浩聊天。
“我没骗你吧,金家村的生意真的不错。”孙浩年前光卖馄饨和面条,就赚回了置办小车煤炉的本钱,这会儿工夫卖了几斤蜜枣花生,还有两个陀螺一个风车。
他难得在罗阳面前挺直了腰板:“你和建明都要读书,我不读,多亏雷明给我指了条路。虽然新站修好了,金家村的火车会变少,但这里赌博的人多了,以后也是个小集市。”
罗阳哼了声:“这么说你该给雷明磕两个响头。”
“那多见外,再说他也不会受。”孙浩想起当初他提点自己,吃食生意没有店面,需要垫的本钱就少,但新摊容易被老摊挤,所以脸皮要厚,马屁要拍,拿出手的东西还得干净实惠,“好在我摊位不大,他们也没太为难我,加上雷明奶奶也在这,前后帮了我不少忙。”
罗阳听着听着不免想到自己,相比之下,成天浑浑噩噩的是他,没学业没进账的也是他。他坐不下去,起身要走,孙浩给他装了蜜饯:“阳哥,这些你带回去吃。”
“给你的雷哥吧。”
“他是他,你是你,你们都帮过我,我都记着。”
罗阳不肯白要,把零钱硬塞进他的铝饭盒。孙浩拗他不过,临走时问他:“建明说你和他姐闹别扭了?”
“……”罗阳皱眉,“要他多嘴。”
“那你……还追建兰姐吗?”
“她眼里没我,我再追有什么用。”罗阳一想起这事就心烦,“开学再说吧,她有的是人接送,不缺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