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陈可跟着凑过来,“刘卓?”
那前面那位发单子的老爷爷就是......
陈可抬起头,正好看见背对着他们的老爷爷转过身,手中除了传单,还抱着一个装了东西的蛇皮麻袋。
那麻袋里装的东西应该是球体,圆滚滚的,被老爷爷紧紧抱着,干枯皲裂的手掌嵌在麻袋褶皱里,隐隐有些颤抖。
跑惯副本的17队第一反应就是脑袋,他们迅速掏出手枪,正要对准麻袋,却发现前面的队长没有动。
迟疑两秒后,眼镜男最先反应过来,把枪重新别回后腰:“这个不是双头鬼。”
仔细看过去,麻袋里的东西相对脑袋来说略微长了些,更接近椭圆。
剩下两人相继看出来,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也不能怪他们应激,实在是鬼怪场里常规的双头鬼就是会有一个装脑袋的麻袋,连色儿都是一样的军绿色。
陈可砸吧砸吧嘴,无语了:“怎么还带虚晃一枪的,这到底是D级场吗?”
她口中的婷姐拿出另外一种仪器,测完之后,哑声道:“能量波动已经超出D段阈值,确实需要重新评估。”
陈可直觉向来准,她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但最近已经出现太多等级上升的副本了。
几人神色凝重起来。
冷风再起。
沈安脚边的那张寻人启事再次飞扬起来,卷着沙尘落在了路边。
一辆摩托车踩着油门呼啸而过,在白纸上留下一道脏污的轱辘印。
有行人被这毫不减速的动静吓到,骂咧着没素质不要命,往街道边躲了躲。
弯腰发单子的老爷爷听到声响,往那边转身,看到了地上已经被踩踏地不成样子的纸。
怀里的麻袋有些抱不住,往下坠了。
老爷爷手掌用力,勉强抱着它往那边缓慢移动过去。
许久,终于走到地方,风一吹,纸张又往前挪了一段距离。
街上人来人往。
有人实在看不下去,停下询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老爷爷张嘴,发出几声颤抖的音节。
他不会说话,手上拿着东西,也比不出手势。
那人想帮他把麻袋放下,但或许是手僵了,老爷爷攥着的寻人启事也哗啦啦洒落一地,近处的摊在两人脚边,远处的被风吹着,被脚踩着,被车碾着,很快就不成样子。
原本是想帮忙,却没想到弄巧成拙,来人尴尬地蹲下身帮忙捡纸,但风太大,很多单子已经散落在街道的各个地方,捡不到了。
最后,捏着少了近一半的寻人启事,老爷爷抱紧麻袋,无声道了谢,佝偻着身子沉默离去。
旁边的店铺里隐约传来播报铃声。
电子钟显示完最后一分秒,跳到了十点整。
太阳高高悬挂着,暖黄色的光潵在众人身上,没有拖出任何影子。
婷姐口袋中的仪表盘忽然震颤起来。
同一时间,不远处响起一道绵长刺耳的笛鸣。
一辆从红绿灯路口拐出来的面包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失去控制,横冲直撞朝路边的摊车奔去。
摊车主人慌乱跑开,但摊位前抱着麻袋的老爷爷已经来不及躲闪。
尖叫与恐慌骤然爆发,耳边传来熟悉巨响。
这声音沈安已经听了两次。
却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般惨烈。
车头带着着摊位一起冲进店铺里,老人被撞倒在地,身体滚了不满一圈,又被车轮狠狠碾进去,皮肉绽开,血花四溅。
那张朽木般的脸被鲜血和脏污覆盖,脖颈断裂,只剩外面薄薄一层皮,浑浊无神的眼睛睁得很大,眼底同样弥漫着刺目的红。
硝烟染着血色腾升而起,一点点把老人糜烂成泥的身躯包裹起来。
在无数的惊呼中,面包车主人打开车门,一身酒气踉跄着滚了出来。
他脑袋被撞出窟窿,腿还勉强能动。
看到瘫软在地的老人时,车主软着腿后退两步,目露惊恐。
在他的身后,就是错综复杂,缺少监控的旧巷。
“快!快报警!”
“救护车!救护车!”
人群中,有人焦急大喊。
报警两个字深深刺激着车主被酒精麻醉的神经。
他仓惶看了眼自己陷入墙里的车身,跌跌撞撞跑入深巷。
青砖上落着的洁白纸张被他鞋底踩过去,染得黑红交加,肮脏又黏腻。
那个浑圆麻袋早已滚远,里面的东西被摔碎,溢出淡红色汁水和小半块带着红壤的绿纹瓜皮。
因为司机的逃逸,人群再一次沸腾起来。
仪表盘疯狂震着,嗡颤声大得沈安都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