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少了几分沉酣。
叶姝翻开手机,准备给江望川打电话,一抬眼便见他倚在迈巴赫车门边上,向她招手。
暮光半明半暗,夹着晚风,煽动他深灰的衬衫。偶尔冒出的一丁点落寞,火星子般闪烁。
说来他浑身没什么缺点,尤其在赴约这件事上,只有提前,不曾延后。
近乎完美的人,总让人有种梦感。
叶姝一路小跑过去,碎发从鬓边抖落几绺,“怎么还来接我了,路这么远。”
“叶小姐懂得心疼我,也算没白费。”边说边替她打开车门。
叶姝忍不住笑了,弯身钻进车里。
在一起前,他倒没这么油嘴滑舌。说得最动人的话也只是,“我不介意你那些过去。”
乍看他是滩浅水,往里探上一点,便深不可测。有时叶姝觉得他是危险的,但他的确没做过任何危险事。
有钱人一般没这么有耐心,在一起的头一天便下榻酒店,势必把床单滚得稀烂。
或许江望川是真爱她。
但叶姝常想,男人的爱太易贬值,最不值钱。
安静的时候她爱抛出一点家常话,就像土豆炖鸡那样质朴,“最近公司不忙?”
“忙,但接女朋友比较重要。”
说话的时候时候他瞥了车前一眼,风挡玻璃外闪过道黑影子。天太昏,虽看不清楚,但有些眼熟。
系安全带的手忽然顿住,“那是郁深?”
叶姝僵了一僵,眼皮蓦地突突直跳,缓慢地抬起头来。
明珠托养院几个大字分外惹眼,大门后只有一些换班的医护人员穿梭。除此之外,再无别人。
呼吸往下沉着,她看向他,风轻云淡的脸上有丝小小的错愕。
“是吗?他怎么会来这?”
“也许是我看错了。”
引擎发动。他的脸埋在暗处,看不真切,嗓音也在轰鸣震动中化成雾,变淡变轻。
叶姝偏过头看车窗外,天光彻底暗了下去。
02
周五那天,叶姝没去赴约。
金一页知道她的打算,特意乔装。墨镜口罩帽子,一个不少,戴好了便躲在车里观察对面酒店的动态。
七点五十分,郁深风光无限地走进酒店,前台哈腰迎接,显然是位常客。
八点五十分,郁深脸色阴沉地从酒店出来,连带对工作人员态度都变得暴躁。
电话打爆了叶姝手机,只可惜,她故意提前打开免打扰模式。于是一通电话都没打进来,屏幕亮了几下,便无声息。
好不容易得空,她拿了本书,点亮床头灯坐着看。一页纸还没看完,身侧手机忽然响起急促铃声。
是江望川的。
男人正在浴室里洗澡,自是没空接。叶姝放下书,伏低身子去够手机。
刚想起身拿给他,但瞥清屏幕上来电人的名字时,手心顿时冒出一层细汗。
郁深两个字,格外熟悉。
联合不断震动的机身,某种诅咒般,续续催生她的恐惧。
平日里他们之间交流甚少,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江望川,要么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要么是故意为之。
叶姝几乎可以相信是后者,世界上并不存在太多巧合。
她点下接听,“喂?”
郁深的声音含着一丝阴冷,“你赶放我鸽子?”
一开口便是责怪,这反倒让叶姝觉得心里轻松许多。还是那般自以为是,她可从来不欠他什么。
换了个姿势坐着,这回她开口便是一副慵懒腔调。
“甩我的时候,我可没见你这么生气。”
“呵,所以你现在是逮着机会了,就来报复我?”
“不止今天哦,”她的笑声羽毛般落到话筒那边,“欠我的你以后得慢慢还。”
跟一只恶犬斗争,难免要做好受伤的准备。郁深没把她当成过威胁,因为玩物是死的,主人才是活的。
他好心提醒:“我怕你还没要到债就被吃干抹净了。”
浴室的水声渐渐小了去。叶姝无意跟他做口舌之争,欲挂断电话,临别时他像长了眼睛,赶在挂断之前发出一阵轻叹。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可惜啊——扔了怪浪费的。”
嘟嘟两声后,电话挂断,浴室的水声也戛然而止。
叶姝还没来得及理清他的话意,身后门把手忽然咯咯转动,传到她耳朵里,有种被刻意放大的空灵与惶恐。
她连忙低头把通话记录删除,又将手机按了熄屏,啪的一下扔回原处。
千钧一发之际,门打开了,携来一缕氤氲水汽。
“还没睡?”
男人嗓音响在身后,低哑醇浓,本身是种让人安心的音色。也许是叶姝心虚的缘故,只觉这声音沉抑,